風子楚到這時才真真正正露出一個不是那麼勉強的笑容:“謝謝。”
這一場交易本就是不公平的,火炔可以隨時換買家,可他卻是非她不可。
為了換取葉飛翩一個生的希望,他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風子楚扶著火炔的手進門的時候,看到了神色不安的小蓮和等在花廳前搖搖欲墜的葉飛翩。
她的眼睛裏是震驚,憤怒,絕望,然後了然。
風子楚想要上前,火炔卻冷然地拽住了他的袖子,他權衡半天,終於回過身去,站在了火炔的身邊,這一站,就像一把利劍在他們之間劃下了一道裂痕。
葉飛翩忽然無聲地笑了,那一笑玉潔冰清尤勝梅花,那一笑,冰冷徹骨猶勝冰雪,冷進了骨子裏。
一拂袖,她留給他們一個美麗而又堅強的背影。
“小姐!”小蓮追了上去。
“嘔——”剛走過轉角,葉飛翩就扶著廊柱嘔出一鮮血,傷,痛,在她心底翻滾,讓她怎不嘔血。
“小姐。”小蓮驚叫一聲,扶住了她軟綿綿的身子。
葉飛翩望著小蓮擔憂的臉開始朦朧,所以,她沒有看到風子楚焦急的臉出現在轉角。
“怎麼樣,她沒事吧?”風子楚一把拽住從屋子裏走出來的火炔。
火炔拿出手帕,擦了擦自己額頭的汗珠,她剛剛替葉飛翩運完功。
“我化去了她一部分毒素,她暫時沒事了。”
“一部分?為什麼不全化了?”風子楚瞪圓了眼。
火炔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斂眉:“不行。”
“為什麼不行?火炔,我求求你,你先救了她吧,我實在不能再看著她昏倒了,隻要你救了她,你要什麼我都答應你,嗯?”
火炔冷冷一笑,依舊不改口:“不行。”她頓了一頓,“你為了她能答應我的要求,你自然也能為了她毀諾,你為了他,可以輸掉一切,金錢,名譽,地位,而我,輸不起。”
“你不相信我?”風子楚漲紅了臉。
火炔搖了搖頭:“我不是不相信你,而是——根本就不相信任何人!如果你想早日治好她,那麼就早日把答應我的事情做了。”她已經厭倦了這樣每日別那人盯梢的日子,早一點了解,也早一點——解脫吧。
不知道又是昏睡了多久,葉飛翩總覺得自己被火炔打傷之後,身體就一直恢複不過來,懨懨的總是渴睡。
朦朧中,她聽到了嘈雜聲,和喧天的鼓樂聲。
那刺耳的聲音仿佛一根利刺刺中了某根神經,讓她一下掙紮著醒了過來。
“小姐醒了。”被風子楚吩咐著一步不得離開的小蓮在第一時間走了過來。
“為什麼這麼吵?”
“這……”小蓮咬著下唇,“小姐,您聽了可一定要挺住,少爺他,少爺他和火炔姑娘今天成親了。”低著頭,小蓮一鼓作氣地把話說了出來,反正想瞞也瞞不住。
“成親?”葉飛翩不知是哭是笑,是憤是怒,“扶我出去。”
“小姐。”小蓮攔住她,“你不能出去,少爺吩咐了,你不能出去。”
“不能?哼,我葉飛翩想去的地方,這個世上沒有人能攔得住!”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她一把推開小蓮,小蓮還要攔,她索性一指點倒了她,可是一運功她才發現,自己的功力是這麼的弱,可是她已經不在乎了。
一推門,她走出了院子。
原來院裏院外是兩個世界。
人,道喜聲。賀禮,鼓樂喧天,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喜慶的笑容。
葉飛翩走在人群間,感覺自己像個沒有血氣的鬼。
隔著人群,她看見了風子楚,大紅的喜服,紅的刺眼,她看見了左宿商,進門,那個曾經笑著說希望叫她表嫂的人,如今要叫另一個人為表嫂了。
她忽然沒有了上前的勇氣,她本來想問一問他的,為什麼,曾經那樣滿口說愛的他,忽然間不愛了,為什麼曾經說隻要她一個的人,忽然間又去娶了別人。
她從來都是個清楚明白的人,今天卻忽然沒了質問的勇氣,她無法像質問軒轅越一樣去質問他。
原來愛到深處,已經容不得一點錯處,一錯,就是萬劫不複,永不回頭。
她裹緊了披風,轉身走出了將軍府,門房沒有認出剛剛走出的那個女子,曾是他們主子的心頭愛,他們隻知道主子如今的心頭愛,正在蓋頭下,等著拜堂——
走在大街上,葉飛翩覺得今天的風特別的冷,迎麵一輛馬車——她已經看不見……
……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葉飛翩呢,她容得你這樣胡鬧?”左宿商一拍桌子,怒發衝冠。
“宿商,你今天的脾氣特別大,誰惹你了嗎?”風子楚有氣無力,這裏沒有外人,他也不必再假裝,“星薇呢,怎麼沒有看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