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四章 嫁女風波(3 / 3)

他給了她想要的姓,讓她一度地沉睡在虛幻之中。

自以為被需要的快樂……

那威儀老者眉毛輕挑,厲眼凜然望向那個偷窺的宵小。她心一顫,急忙撇開視線,假裝坦然地躲在大人身後。

不,沒有什麼好害怕的。

是他的錯,是他不承認她的。她才不要感到心虛,內疚,以為他突生的那麼多白發是為了她。

“實在是想不到,堂堂禦史台大人的氣度比那雞屎大不到哪裏去。我們軒轅家的確曾經跟你們不對盤,不過那些誤會隻要有心,還是可以消除的嘛。何必為難我的煙雨呢?看看她,哭成這樣了。煙雨不要哭,我會心疼的。”軒轅如皇將煙雨攬入懷抱,大掌溫柔撫摸,“如果跟我在一起這麼痛苦,我願意放手,隻要你能快樂。你知道嗎?我不想見你流淚。”

看著煙雨不知廉恥地投入軒轅如皇的懷抱,那邪鄙夷地啐了一聲。軒轅如皇的話她也信,他真他媽後悔有這種白癡姐姐。

“練玄銘,你們傾城也欺人太甚了吧。”青龍右翼大將軍提著劍站了出來,練心願亦是擋在練玄銘麵前,動作快如閃電,其捍主的決心可見成城。早聽說,練玄銘身旁有個武功高強的丫頭護衛,如今一見,她身上淩厲的氣勢不禁逼退了他幾步,“拆散一對鴛鴦,你們就不怕遭天譴嗎?就算軒轅如皇跟你有什麼深仇大恨,可是那煙雨沒有吧,她有權利選擇自己的幸福。”

她有!曾經有。

可是現在她這麼做,無疑是扇了他們一巴掌。

世人皆道是傾城度量狹小,不肯嫁女。這算什麼?

他們勢力沒有軒轅的大,不像軒轅那樣可以一呼百應,整個亙原皇朝有大半是軒轅的人。可是至少他們曾經有一個家族的驕傲。

“這就是軒轅將軍說的誠心誠意嗎?”練玄銘指著擠在府門前那群重甲士兵,“這是什麼樣的迎親架勢,恕練某愚鈍,無法看出將軍和好的誠意以及對煙雨的愛情。”

“禦史台大人也不差啊,不僅請出了皇上的禦龍金牌,還請到了這位多年不見、德高望重的老大人來參加我的婚禮,算是給我軒轅一份極大的驚喜了。”軒轅如皇燦爛微笑,吐息如蘭。這場戰,他不會敗,怎麼算都是他贏。該怎麼說呢?真是要多多感謝他懷裏這個傻千金,若不是她一身反骨,今天麵色鐵青,難以活著走出皇城的人,大概就是他軒轅如皇了。

“你!”

“夠了!”一直沉默的老者突然喝道,隱忍的怒火化成簡單淩厲的兩個字,震住了在場的所有人。

薑果然還是老的辣,即使已經隱世那麼多年。

軒轅如皇眉在笑,眼卻如冰。老家夥,不好好等死,還出來做什麼。

練玄銘居然能請得動這個老家夥……

妖媚的眼又揚起來,很有意思,他是怎麼辦到的呢?

臉上一片灼熱,她微微一縮,身體不受控製地往大人身後躲去。

他又在瞪她了。

帶著惱意的瞪視實在讓人無法忽視。他在氣她什麼?是當年她擅自主張把紫環交給大人,還是三年不曾回去看他?

感受到身後那位姑娘的小小不安,練玄銘沉默了半刻,雖然昨夜的不愉快還記憶深刻,但他還是伸出手握握她柔軟的掌心,安定她的心情。她不再發抖了,他才道:“迎先生,自從三年前一別就再無見過,人生緣分真是未有定數。”

迎先生威武的眉毛一挑,“練大人貴人事忙,老朽豈敢有所期待?更何況,老朽這怪脾氣隻怕也叫他人無法承受,避之唯恐不及。”他冷哼了聲。

“迎先生何出此言?”練玄銘苦笑著,承擔起迎先生話裏的怒氣和怨氣,誰叫是他把人家心愛的弟子拐跑了呢。

“練大人心知肚明,老朽這身邊留不住一些小沒良心的,一去幾年,了無音訊,就是死在路邊也沒人知道。”

“你耳目那麼廣,我的事你早就調查得一清二楚了。小師哥就是其中之一。”忍不住地,挺身出來為自己努力反駁一句。

迎先生冷笑,“我何必為了一個小沒良心的大費周折?她要走要留,老朽還不放在心上。還有,小丫頭不要你你你的,老朽跟你還沒那麼熟。”

天生木訥性格的練心願雖然是吵不過,卻倔強地偏開腦袋,恨恨不去理會那個古裏古怪的老頭。

“迎先生,你莫氣,沒有帶心願回去是我的疏忽,我給你老賠罪了。”練玄銘當即要拜跪這位前朝赫赫有名的元老,卻被練心願一把阻止,“心願,別鬧。”

她不要他為了她,給這個超級惡劣的糟老頭下跪。

不要他為她頂罪擋錯。

迎先生睥睨著徒兒臉上心疼的模樣。有進步啊,至少知道人活著,就是要有感情的,“這要跪不跪的,是什麼意思?難道老朽還沒那個資格承受禦史台大人一拜?”光是今日這一事,他就可以整得傾城要生不能,要死無門。

練玄銘攬開她的扶持,掀起長衫要跪,卻聽得身邊一聲“撲咚”的跪地聲。

他心裏不禁好氣又好笑,有必要跪得這麼響亮嗎?隻是遭罪了自己一雙膝蓋,也心疼了他的眼。

她直挺挺地跪在地上,響當當地敲了三個頭。

“心願……”練玄銘痛呼,俊眸也吃痛地眯了起來。

“我要你來拜我做什麼?”迎先生臉皮一抽,“不是真心的,拜來也是白費。老朽也不求這虛假的情誼。”

心願眼角微微抽搐。若不是,若不是看在大人的分上,她早就摔門走人了。

“迎先生,練府已經備下酒筵,你今夜在此歇息一日可好?”練玄銘隻得轉開話題。迎先生也跟長不大的孩子似的,明明那三個響頭他聽來十分受用,卻裝得嫌惡,也不知是想要氣誰。

“誰說我會在此歇息一日?”

那就快滾吧。練心願在心裏懶懶地罵道。

練玄銘掀了掀口,溫和地說道:“迎先生不願也無妨。”

迎先生暗中觀察這年紀輕輕就被委任為二品大臣的俊雅麵容,溫柔神容,待心願亦是真心誠意,甘願跪讓於他,“老朽在深山裏也悶了多年,難得出來,也想尋尋故人,就且在你練府住下,叨擾幾日。”

“如此甚好。”練玄銘大喜,“迎先生與心願多年未見,也好趁此機會好好聊聊。心願你說是不?”

他望向心願,她輕哼一聲,把頭別開。

迎先生也是滿臉不屑,“老朽沒那閑工夫。”雙手背在身後,紫袍一揚,他甩頭而去。

這兩個人啊……真不愧是師徒,脾氣都倔得八頭牛拉都拉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