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都被墨蘭此舉嚇了一跳,紛紛圍上去問怎麼了。墨蘭抱著寧綰朱哭道:“我爹娘捎了信兒過來,要我陪著二小姐在莊子上好好過年。所以年節的時候,我們真的……我們都回不去了。”
寧綰朱苦笑一聲,這時候臘月快過了一半了,若是南陽府裏頭有心接她回去,早就該開始安排了。但是到了如今,都一點消息都沒有,想必是沒有希望了。
然而莊子上的人,都很是吃驚。他們原先知道是南陽寧府突然送了一位不得寵的庶小姐來,卻沒有想到這位庶小姐竟然這麼不得寵,連大過年的,都不讓回家團聚。眾人一時不曉得寧綰朱是否曾經在寧府裏犯過什麼大錯,一時間,莊子上下議論紛紛。
寧大勇和寧小丫兄妹兩個,很是為寧綰朱抱不平,尤其是寧小丫。她平日裏待在內院的時間長,因此與寧綰朱親厚,聽莊子上的人背後嚼寧綰朱的舌根,忍不住跳出來替寧綰朱分辯:“寧家二小姐平日裏溫文有禮,待人又和善,你們又不是沒見過,這樣的小姐,哪裏會犯什麼過錯。你們這些人們那,一定是都想岔了。”
確實,寧綰朱在莊子上、乃至在杜家村中,人緣很是不錯。然而莊子上的大人們不會想岔,他們隻會換個角度來看這件事兒,於是好多人將眼光投在了寧綰朱那位名義上的“生母”,邵姨娘上。莊子裏流言四起,都說是因為邵姨娘仗著自己是原配先室的堂妹,對繼室晏氏無禮,狠狠地得罪了晏氏,連帶在寧家二爺麵前失了寵。
莊頭寧永強因此便與妻子杜氏商量:“看樣子主家不打算接二小姐回去過年了,咱們應該怎麼打算?”
杜氏白了他一眼,道:“莊戶人家,沒城裏大戶人家那麼多彎彎繞繞的,寧二小姐在莊子上,本來也算是她的地界兒,該怎麼招待,便怎麼招待唄!”
然而寧永強卻沉吟了半日,才說:“聽城裏寧府裏的人們說,我們若是太優待了寧小姐,隻怕家主們會不高興……”
杜氏平日一向不喜寧永強回南陽城裏的時候與寧家府裏的管事們聚在一起嚼舌頭,這時候,更是忍不住嗔了一眼丈夫,道:“這話我聽著就別捏。咱先不管寧二小姐品性、脾氣如何,她眼下還隻是個孩子,你曉得十年、二十年以後,她長大了之後會怎麼樣?到時候人家會不會還是個失了寵的庶姑娘,都沒有定數。如果咱們現在苛待了人家,回頭被記恨起來,強哥你怕是得好好喝一壺。”
寧永強聽著覺得杜氏的話說的在理。他本來也覺得寧綰朱是個乖巧的孩子,對寧綰朱沒有什麼惡意,這下聽了杜氏的話,更是連誇杜氏看事看得長遠明白。當下夫妻兩個決定往年怎麼過的,今年就怎麼過。這樣萬一寧家的主人們有心,也不能說莊子上特別“厚待”了寧綰朱。
然而杜氏想了想卻說:“大勇跟小丫兩個孩子,倒是與二小姐親厚。小丫倒沒什麼,反正以後打算不舍得她嫁到遠的地方去的。可是大勇,你得想想好,若是大勇要接你的位子,你可得現在就留心點,大勇千萬不能跟二小姐走得太近了。”
寧永強點頭,道:“這話我懂,回頭多帶他出門曆練就是了。”
寧大勇躲在門後頭偷聽了父母所說的這番話,心裏疑惑得緊,然而又不敢問,隻將這心思偷偷地藏在心裏。之後他與寧綰朱見麵的機會日漸稀少,然而寧大勇卻有時會在無人的時候,偷偷地往寧綰朱院兒裏望上一望,隻盼望能看上一兩眼。
臘月尾上一兩日,南陽府那頭還是遣人給寧綰朱送來了好些東西,除了給她日常穿用的,還有不少吃食南北貨,都是南陽本地不易得到的。寧綰朱很是大方地將吃食之類全分給了莊子上的人。寧永強見了寧綰朱這副大度的做派,更是覺得自家娘子說的沒錯,這寧綰朱日後未必就會這麼一直沉寂下去。
寧永強索性便尋了杜家村裏最好的廚子,又請了屠夫過來殺雞宰豬,再加上寧府那頭送過來的吃食,配了幾十桌上好的席麵,對外隻說是寧二小姐答謝莊子上各位的照拂。眾人吃得滿嘴流油,極大滿足,而寧綰朱則出麵,當著眾人的麵,好生感謝了一番寧莊頭和莊頭娘子,令寧永強夫婦兩個在莊戶人家麵前賺足了麵子。夫婦兩個極是高興,而杜氏望著寧永強的眼裏,則全是得意。
正在這當兒,曹家兄妹來了。
曹世鈞與曹月娥兩人,這就要離開鄰村,回南陽城中過大年了。因此曹世鈞特地陪妹妹過來,與新結交的朋友告辭。曹世鈞遠遠地留在大車上,曹月娥過來與寧綰朱說話。
曹月娥見了寧綰朱出麵招呼了一下寧家莊子上的人,忍不住吃驚道:“寧二姐姐,怎麼,你們家莊子上的事情,需要靠你來張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