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郊外寫生(1 / 2)

到了山間的一塊坡地,寧家前頭的軟轎便停了下來。晏氏覺得這裏風景很是不錯,眾人紛紛附和,便將事先備好的帳幔都取出來,鋪在地上。過來的人中,女眷與孩子坐了一席,晏長生與曹世鈞兩個大男孩坐了一席。其餘下人都在旁邊候著。

這一日是寒食節,按照習俗是動不得灶火,隻吃冷食。寧家莊子上昨日一日,已經蒸製了不少米糕,另外事先準備好了寒食粥和寒食麵。寧綰朱坐得離晏氏和邵姨娘都是遠遠的,自行吃完她麵前的食物,便站起來,在坡地上走了幾步,極目眺望。

遠遠的,伏牛山的主脈,清晰可見,鬱鬱蔥蔥。

寧綰朱又往前走上幾步,隻聽前麵有人說話,卻是晏長生與曹世鈞兩個少年。她聽見晏長生說話,便退了回來,但沒曾想,腳步聲卻被晏長生聽見了。晏長生轉過臉來,緊緊地盯著寧綰朱的背影。而寧綰朱隻覺得有一道灼灼的目光過來,她曉得是晏長生表兄,而且這位表兄,隻怕對寧家後院裏頭,自己與寧絡紫的事情起了疑心。

這會兒寧家人多,又是當著晏氏的麵,寧綰朱可不想與晏長生有什麼交集。她退了回來,又坐在了席麵側麵,隻是靜坐著頗無趣,寧綰朱心中一動,便叫墨梅將她事先準備好的“畫片”和炭筆拿出來。

寧綰朱決定先拍一記晏氏的馬屁,便在一片木片上用炭筆勾勒了晏氏與兩個弟弟一起踏青春遊的情形。畫麵上,晏氏坐在一邊,慈愛地偏過頭來,看著寧家兩個雙胞胎兒子,在草地上嬉戲。

寧綰朱正專心地用炭筆在“畫片”上塗塗畫畫,冷不丁一個小腦袋探了過來。

“二姐姐——”眼前的小奶娃揚著一張小臉,對寧綰朱說:“你在畫什麼,給景清看看好不好?”

寧綰朱噓了一口氣,和前世裏一樣,她實在是分不出寧景清和寧景和這對雙胞胎兄弟倆。眼前大弟弟自報家門,是再好不過了!

“景清先等等啊,姐姐還有兩筆……好了,你看看吧!”

寧綰朱將手中的“畫片”遞給寧景清,上麵是她用炭筆匆匆畫就的晏氏與寧家二子的“親子嬉玩圖”。她最近悟出一些道理,如果她作畫之時,一邊作畫,一邊醞釀著些情感,將這份感情也畫到這畫中去,她的畫便更能夠打動人——所謂感同身受便是說的這個,本來她的畫隻是容易叫人記住,但若畫時她這個畫者帶了情緒,便很容易令觀者也能體會到畫者的情緒。

眼下她便努力讓自己帶了幾分柔情去畫兩個可愛的弟弟,跟著也帶了幾分敬畏,去描繪繼母晏氏的背影。寧綰朱倒是很希望這些情緒,能為晏氏所“體會”到。

三歲的小娃娃寧景清抱著寧綰朱畫的畫,很是高興,捧去和弟弟寧景和一起看。兩人一邊看,一邊衝著母親晏氏嘻嘻而笑。

晏氏見了,也湊過去看,見了那畫片上的畫兒,眉眼登時都柔和起來。她笑盈盈地望著低頭繼續作畫的寧綰朱說:“二小姐,咱們二爺上京之前確實提起過,說你在繪畫一道之上,很是有些天賦。他原是很想將你接回南陽,找些烙畫的高手教你。可是南陽城中也未必能尋到合適的人選……”

晏氏在這邊說著,稍遠處的晏長生卻聽見了。他驚奇地道:“寧家二表妹竟然要學烙畫之技?”也難怪他吃驚,這南陽烙畫之技所會的人極少,已是日漸式微的一門手藝,突然親戚家裏一名小小女童要學這門手藝,晏長生覺得意外也是在所難免。

豈知旁邊曹世鈞說:“二小姐的烙畫技法,小生已經見識過了,當真神乎其技。”

晏長生雙眉一揚,終於開始覺得這個庶出的表妹有些不大尋常,他還有些不大相信,又略有些誇張地問了一句:“當真?”

曹世鈞覺得晏長生有懷疑自己的意思,當下麵子上有點過不去,很是嚴肅地說:“是,舍妹親眼見過寧二小姐的烙畫之技,還有一度想學來著。晏兄若是不相信,下次等舍妹過來,晏兄不妨也問問舍妹。”

這些輪到晏長生麵上掛不住了,連忙向曹世鈞道歉,聲明自己不是那個意思。曹世鈞哪裏會將這點小事放在心上,隻微笑地說:“舍妹與寧二小姐十分熟識,她所說的,想必是了。”不曉得為什麼,曹世鈞故意沒有提起寧綰朱早先贈筆一事,似乎覺得晏長生總是盯著寧綰朱問長問短,有些怪異。

晏長生“哦”了一聲,不再向曹世鈞求證,而是轉過身來,望著寧綰朱。

寧綰朱聽見了晏氏的誇獎,早已起身向晏氏行禮謝過。晏氏揮手道:“你接著畫你的,誇你的,你又不是當不起。”這個庶女對自己越恭敬,晏氏心裏便越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