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說出來,寧絡紫吃了一驚,微微地張開了口。
曹世鈞聽了這個信兒,頗是失望,轉過了身去。而晏長生則仔細地觀察寧綰朱的麵色,見她既不欣喜,也不失望,隻是淡淡的,心中對這個表妹更加地好奇。
“金媽媽,你與寧莊頭一起回去,將這消息告知邵姨娘,令她有所準備。”晏氏發話,金媽媽應了。而寧絡紫就在旁邊擠眉弄眼地與金媽媽使眼色。而金媽媽眼觀鼻、鼻觀心,就如完全不曾見到寧絡紫的眼色一般,自管自隨著寧莊頭去了。
寧綰朱冷眼旁觀,但是依然冷靜地將手中的畫筆和畫片都交給墨梅收好。她點頭向晏長生與曹世鈞致意,說:“回頭我若是將這畫畫好了,必定送去給兩位兄長玩賞的。”
曹世鈞依然神色訕訕,似乎很是舍不得寧綰朱。而晏長生則一躬到底,對寧綰朱說:“有勞二妹妹。”
眾人打道回府。半道上,曹世鈞與晏長生和寧家人道別,帶著幾分惋惜的目光,看了好幾眼默默走在道旁的寧綰朱。
回到莊子裏,寧家莊子已經是亂作一團,本來晏氏打算好在莊子上住滿三日的,然而第二日午間便說要走,莊上的人和晏氏帶來的仆婦們紛紛忙著清點收拾。
出外郊遊的車駕浩浩蕩蕩地來到了寧家莊子門口,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邵姨娘竟然親自迎到了莊子門口。
晏氏看著邵姨娘那張略略裝扮過的麵容,還有身上那間丁香色的半舊褙子,很是疑惑,轉頭看向立在邵姨娘背後的金媽媽。金媽媽臉色很是不好看,衝著晏氏暗暗搖頭。
邵姨娘則好似完全見不著晏氏的神色,她隻微微弓著身子,雙手緊緊地抱著一隻匣子,候在晏氏身邊,口中道:“恭喜夫人,三爺升遷,乃是寧家的大喜事。妾身有疾,不能一道回寧家為三爺賀喜。妾身隻請夫人將此物捎回寧府,作為賀儀,聊表心意。”
晏氏不以為意,隻吩咐金媽媽:“媽媽,您就接下吧。”
金媽媽在後邊擠眉弄眼,似乎有無數的話要告訴晏氏,但又無法在人前直言。
寧絡紫“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金媽媽,您這到底是怎麼了?一直在打眼睛眉毛官司。”
金媽媽臉色一下刷白。而晏氏則很是疑惑地從邵姨娘手中接過了那隻匣子。邵姨娘一雙桃花眼緊緊地盯著晏氏,輕輕地道:“夫人不打開來看看麼?這是妾身親自精心準備的。”
晏氏瞪了邵姨娘一眼,似乎在怪邵姨娘僭越,然而當她打開匣子隻看了一眼,便馬上抬起頭,同時“啪”地一聲合上了匣子。
邵姨娘略有些得意的聲音響起:“夫人若是嫌不夠,妾身那裏還有很多……”
“住口!”晏氏突然一聲怒喝,身子氣得微微發抖,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過來。寧綰朱還從未見過晏氏在眾目睽睽之下,這麼焦灼,又這麼失態。這位繼母在人前一向是端莊自持,極好麵子的。這邵姨娘究竟給晏氏看了什麼,竟令晏氏這樣震驚呢?
晏氏這樣一喝,邵姨娘倒是確是閉嘴了。她隻朝晏氏躬身行禮,卻並不離開,硬生生堵住了晏氏的去路,仿佛在向晏氏討要說法。
“你……”晏氏銀牙緊咬,似乎在下著什麼決心。她深吸一口氣,稍稍平緩了情緒,對邵姨娘說:“也好,既然你堅持,便由得你吧!”
她轉過身來,遙遙對著眾人說:“邵姨娘在莊子上養病,她是二小姐生母,二小姐便留下來侍疾吧!”
這話一出,莊子前頭一片寂靜,眾人都大吃一驚——眼見著邵姨娘薄施脂粉,好端端地立在眾人麵前,怎麼就“養病”和“需要侍疾”了呢?
金媽媽第一個反應過來,帶頭朝晏氏屈膝,口中稱:“是!”
其餘的人見了,連忙也口中稱是。有些寧綰朱的東西已經被搬出來的,現在便由下人們再一一搬回去。
寧綰朱撇撇嘴——
她本來並不覺得晏氏是真心喜愛自己,所以起意要將自己帶回南陽。晏氏的用意,隻怕是用自己壓製寧絡紫母女兩個。她倒是很好奇,那邵姨娘手中的匣子裏,究竟裝了什麼東西,竟然令晏氏一見之下便馬上改弦更張。究竟什麼才是能鉗製住寧家主母晏氏的法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