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少女眼神之中,便流露著這種絕望。
寧綰朱身後的葉嬤嬤,這時候也開口道:“一個好漢也有三個幫的時候,看姑娘如此,定是有極為棘手為難的事情,既然能相遇,便是緣分。姑娘倒不妨說來聽聽吧!”
葉嬤嬤老成持重,而寧綰朱溫和大方,似乎慢慢地打動了那姑娘,她在兩人輪番相勸之下,終於將自家的難處給說了出來。
原來這姑娘姓全,叫做全小菊,今年不過盈盈十四。她家中母親早逝,而父兄兩人在清河當地的一家鏢局裏做鏢師。前些日子裏,鏢局失了一趟鏢,而且這全小菊的父兄都受了傷。清河府追究鏢局的責任,誰知這鏢局的主家頗有些背景,竟將責任全部推到了鏢師身上。因此全家被責令賠一千兩銀子,全家賠不出,全小菊的父兄便都下了獄。
這全小菊走投無路之際,見到了寧家的車隊,一時便心生了劫財還債的念頭,撿了一輛裝飾華美,外麵還坐了兩個小丫頭的大車,便不管三七二十一直衝了進來。但是她這輩子都沒有做過昧了良心的事,更見到寧綰朱挺身而出,護住了年長的葉嬤嬤,這全小菊心裏更是五味雜陳,哪裏還有半點要傷害寧綰朱的意思。
寧綰朱聽了全小菊所說的,與葉嬤嬤對視了一眼。葉嬤嬤微微地點點頭,兩人都覺得這全小竹眼神清澈,不似心懷歹意的樣子。
寧綰朱便問全小菊:“聽口音你是清河人?”
小菊點頭,說:“祖上是高麗人,本來姓權的,後來逃難逃到了大周,就改姓全了。”而她自己,就是在清河府出生,清河府長大,是土生土長的清河人。
寧綰朱點頭笑道:“小菊,不瞞你說,我們老太太就是清河人。一會兒我帶你去見老太太,你見了她,與她說說清河話。我們老太太是鄔家出來的,我回頭幫你打聽一下能不能求些恩典,請鄔家出麵,將這事情了解了。”
全小菊一聽“鄔家”二字,登時激動起來,衝著寧綰朱便砰砰地磕起頭來。她是清河府的人,自然聽說過清河鄔家的名頭。寧綰朱連忙拉她起來,道:“成不成眼下還不知道,但是你切記要先把老太太哄高興了才行啊!”
葉嬤嬤隨即給這全小菊換了一身女孩兒的衣衫,囑咐她說:“我一會兒隻說你是我一家遠房親眷的女兒,剛剛路上遇到,隻是因為看著眼熟這才認出來的。隻因你是清河人,便拉你來給老太太請個安,去陪老太太說些話。記住了,老太太若是不問,你便千萬不要自作主張將自家的事情先說出來。切記!切記!”
那全小菊甚是伶俐,將葉嬤嬤的交代都記在心中。
當下打尖休息的時候,葉嬤嬤便帶著這全小菊去見了寧老太太鄔氏。
鄔氏乍回故土,正在感慨著,突然見到了一個說著鄉音的乖巧少女,心裏喜開了花,拉著全小菊便問起清河府的人事來。這全小菊因為家中是做鏢師的,清河府裏消息靈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隻在老太太問道她家裏人的時候,才“恰如其分”地流露出幾分哀色。
鄔氏不樂意了,趕緊拉著她的手問:“大閨女,你這是怎麼了,是家中出了什麼事情了麼?”
全小菊“撲通”一聲,往地下一跪,道:“老太太救命!”當下便將全家所遭之事,一五一十地都說出來,然後抽抽搭搭地道:“一文錢尚且難倒英雄漢,何況是千兩。如是老太太能救我父兄,小菊願做牛做馬,服侍老太太一輩子。”
大周之人最看重禮儀孝道,全小菊舍己為父兄求情,一時令寧老太太,甚至是寧家的二老爺寧裕也頗為動容。
寧老太太抬眼看向寧裕,道:“咱們已經到了清河府了,這多年沒見的老親戚,也該去拜訪拜訪了。”
寧裕知道鄔氏的意思,便轉身對龔恒交代了幾句,龔恒心領神會,轉身便去
寧老太太撫著全小菊的手道:“可憐見兒的,這麼點兒年紀,偏偏比好些大人還要孝順。”話裏頗有些含沙射影,旁邊晏氏便麵上有些掛不住,曉得老太太話裏有刺,是在嘲諷自己這個做兒媳婦的不夠孝順呢。
晏氏這段時日裏也過得憋屈。在南陽的時候,她本來稱病,袖手不管家中的事情,卻沒想到家中還有個寧綰朱,竟然能穩穩地將那麼一大攤子家事給接下來。好不容易離開南陽,豈知到了這清河,偏偏又是寧老太太鄔氏的地頭。晏氏心想,到了京裏,我晏家總該高過你鄔家一頭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