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和,陳和那個廢物在哪裏?這侍衛頭領,難為他每年拿我耿府這麼多的俸祿!”耿亦冼氣得聲嘶力竭地大叫。
耿琮朝身邊的一名士卒點點頭,那士卒手中提著陳和的首級,已經一使勁兒,隔著院牆就扔了進去。裏麵的人待看清了是什麼東西,都是駭聲尖叫起來。耿璋與耿玉兩個叫得尤其大聲,耿璋更是扯著嗓子大叫兩句:“殺人啦,殺人啦——”然後則咕咚一聲,朝後一仰,似乎便暈了過去。
“反了,反了——”耿亦冼色厲內荏,見此情形,提氣高聲道:“天子腳下,爾等怎麼敢!”
外麵永昌則閑閑地道:“正因為是天子腳下,有作奸犯科之人則不容姑息小視。我等今日來此,便是聽說鄧國公府上有奸人盜匪,特為到此來助鄧國公一臂之力的。奉勸鄧國公審時度勢,不要為奸人蒙蔽了雙目,速速將這怡然堂的大門打開,免得玉石俱焚。”
永昌一收聲,耿琮極簡短地下令:“箭簇上上火油!——”“點火——”
這就真是打了玉石俱焚的主意了,就算怡然堂之中的屋舍多為磚石構造,可是也總有些容易被火箭引燃的地方,回頭怡然堂一旦被點著,這天幹物燥的時候,隻怕裏頭的人,會真如永昌所言,全部被燒死,一個都逃不掉了。
耿亦冼這下子終於驚了。自從耿琮回京,他與這個嗣子交鋒的過程之中,耿琮多加容讓,而自己也一再占上風。沒想到眼下這耿琮,似乎全然改了性子,一出手,再無容情的餘地。難道,難道真是那寧氏的事情,真的是弄巧成拙了?可是……可是就為了一個女人,這耿琮,至於這麼大陣仗地興師問罪麼?
耿亦冼一下慌了神,而耿玉則朝地上昏著的耿璋努了努嘴,壓低了聲音道:“這不是還有個墊背的麼?整個事情,也是那小子一手操辦的,將他交出去,也就是了,我們還是明日想想怎麼去與大理寺和宗人府打交道。”
耿亦冼一想,也是,當即命人往外大喊,道:“停手停手,我們將人交出來!”
耿琮右手一揮,所有的弓箭手便都停住。而怡然堂的門則開了一條縫,將剛剛昏過去的那個耿璋給丟了出來,接著那大門便緊緊閉上。
耿璋從怡然堂門前滾了出來,腦袋在台階上一磕,早已是醒了。他這時盡顯猥瑣本色,在地上打了兩個滾之後,連滾帶爬地奔到耿琮身前,抱著耿琮的一條腿,放聲大哭道:“大哥,大哥,我錯了啊——都是我痰迷了心竅,我受了裏麵國公爺和他那個義子的蠱惑啊!”
“大哥,大哥,你念在我們是親兄弟的份兒上,你行行好,饒了我吧,我真的是誤信人言,我也不想害大嫂的啊!”耿璋一聲聲呼喚,拚了命想喚起耿琮心中那點舊日的兄弟情分來。
耿琮漠然地看了他一眼,伸手拔出了旁邊一名士卒腰間的佩刀。那佩刀刀尖上早已沾了斑斑血跡,耿琮則隨手用刀尖在耿璋臉上擦了擦。耿璋魂飛魄散之際,襠下滴滴答答的,真的是嚇尿了。而耳邊,耿琮淡漠的聲音響了起來,道:“你……你親手交給你娘的那藥物,究竟是什麼,你知道麼?”
“不,我不知道——”耿璋駭得拚命大叫起來,同時卻覺得有一柄冰涼的刀刃在自己脖頸上劃過,他嚇得連忙改口,道:“玉大哥……額,那耿玉,交給我的時候,是說那藥物可以讓婦人在幾年之中沒有子嗣。”
“你說得當真?”耿琮的口氣越發冰冷,而耿璋早已滿臉都是淚水,抱著耿琮的大腿哭道:“哥,他們拿爹娘的安危相要挾,小弟實在是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啊!”耿璋想,妻室的子嗣,與親生父母的性命,孰重孰輕,大哥想必會心軟的吧!
誰料想耿琮嘴角卻露出了一絲微笑,道:“你知道麼?你大嫂前日裏,還為你說了一門親事!”耿琮說起這時的時候,念起寧綰朱當初一心一意為耿家綢繆,此時再看看耿家人的嘴臉,他麵上愈笑,則心中愈痛。而耿璋則聽母親說過,可是那秦家,他卻不那麼樂意,嫌秦家的婦人管老公管的太多了,不能花天酒地,那還叫什麼人生啊!
耿璋正滿心地想說兩句感謝嫂子的話,再想辦法怎麼婉拒一下,卻聽耿琮一聲冷笑,道:“我倒想起來,還有門更好的親事,在山東鹽場,明日便將你送去成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