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 夜柝(1 / 2)

寧慕青一嫁,寧綰朱身邊唯一未嫁的便是墨菊。她本來已經與燕十九訂了親,大舅哥全明旭也已經將那燕十九掂量過了,確認對方有資格做他全明旭的妹夫。隻是寧慕青既嫁,寧綰朱的內宅中剩下的便都是新手,那墨菊,便怎麼也不肯提前完婚,而是一定要等萬事皆定了再說。

隨著進了十月,天氣一天天變冷,寧綰朱再度變得慵懶起來,每日理事的功夫不到兩三個時辰,便覺得再也坐不住了。然而葉嬤嬤總是強押著她,在院兒裏至少走上一個時辰。嬤嬤說,隻有將身子練得強健了,回頭生產的時候才容易些。寧綰朱深以為然,曉得葉嬤嬤是宮中出來的老人兒,是經過宮中不少貴人生產的。有葉嬤嬤在,她覺得安心很多。

這時候,西北那頭的軍情,也變得越發變幻莫測起來。各種各樣的小道消息充斥了京城的各種消息渠道,而且個個都有鼻子有眼,難辨真偽。照著這種說法,耿琮要麼已經到了漠北,要麼還龜縮在宣同的衛所裏,要麼已經身首異處了。隻要公開的邸報上沒有確定,葉嬤嬤就統統將這些消息瞞住,不叫寧綰朱知道。

然而十月初七那天晚上,寧綰朱雖說早早睡下了,卻一直心神不寧,她獨自一人臥在榻上,似乎總覺得外間一直有些動靜,似乎直到深夜了,外間也還有人在竊竊私語。寧綰朱聽著原也渾不在意,一直渾渾噩噩,似乎半夢半醒,直到外間突然極清晰地傳來幾聲夜柝,寧綰朱這才似是被驚醒了一樣,突然一下從床榻上坐了起來。

她聽得很清楚,外間有人在說話,幾乎同時,一個女人尖利的聲調劃破了夜空,清晰地傳到她耳中。

“生死攸關的大事,容不得她這麼一直躲著,不聞不問!”正是寧綰朱的繼母晏氏的聲音。

“墨菊!玉蘭!”寧綰朱喚道,卻沒有一個人答應。

寧綰朱心中一下浮起些不大好的預感。她索性披衣起身,在外麵又順手披上了一件棉服。這時候,外麵的吵鬧之聲更近了,晏氏的音調又高,裏麵夾雜著葉嬤嬤的幾句話,似是說寧綰朱正在休息,請晏氏莫要驚動雲雲。晏氏卻大踏步地走進來,恨聲道:“都這節骨眼兒上,哪兒能就叫她這麼高枕無憂呢?好歹她是寧家女兒,如今女婿出了這樣的事兒,好教她得拿個主意。”

寧綰朱心裏“咯噔”一下,似乎一直以來的心神不寧,就應驗在了此刻。

她看看身周衣裳都穿得齊整,小腹處也護得好好暖暖的,便走到房門前,“豁拉”一聲拉開了房門,淡淡地道:“原來是母親過來了,既然來了,就坐下飲杯茶再走吧!”

晏氏見了寧綰朱,倒一下站住了腳,她後邊跟著的金媽媽一下子沒收住,差點撞在了主母身上。然而晏氏見到寧綰朱好整以暇,神態自如,心中竟有些說不出什麼滋味。

“也好,我這個做母親的,便要好生與你說道說道!”晏氏隻愣了一下,便故態複萌,繼續板著臉,老實不客氣地走進屋,大喇喇地坐到桌邊,道:“大小姐也坐吧!”

“我今日來,是有個信兒要帶給大小姐,並且要奉勸兩句。”晏氏見墨菊托了茶盅過來,搖搖手道:“茶就不必了。”

“從西北傳過來的消息,說是姑爺那頭隻怕大事不好了……老爺放心不下這頭,所以叫我過來遞個話!”晏氏一邊說,一邊仔細地盯著寧綰朱的神色。

可惜寧綰朱未能如她所願,寧綰朱固然手中一緊,指甲直掐進手心裏,將手中的錦帕攥得緊緊的,麵上卻沒有顯出多少驚惶失措來。

“話說回來,姑爺是深受皇上信任之人,能夠做出這等事,也實在叫人汗顏。老爺聽了也是痛心疾首,實在是不想叫這門姻親玷辱了寧家的門楣,所以讓我上門來好言相勸,說是隻要大小姐點頭,他這便好安排大小姐與姑爺和離。”

在場地人無不大驚。葉嬤嬤已經沉聲出言,喝道:“寧二夫人,千萬慎言。什麼玷辱了寧家的門楣,世子是天子近臣,如今出征在外,這些話可不能混說的!”

晏氏一根手指指向了自己,好笑地說:“這話我不能說?你們上街打聽打聽,這會兒全京城都傳遍了。耿世子臨陣變節,降了韃子的騎兵,陷皇上於險地,這等不忠不義之人,難道還不曾玷辱了寧家的門楣不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