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先生……如今還在靈境胡同麼?”寧綰朱想了想,略有些遲疑地問了一句。
“回稟小姐,外頭傳說夏先生早先搬進了東宮,然而據我打探到的消息,夏先生應該是早在一兩個月之前,便去了宣同。”林建義對自己打探消息的水準頗有信心,覺得自己基本能夠分析出什麼是真的消息,而什麼是假的。
“早在一兩個月之前……”寧綰朱低下頭,細細地想了著,突然長歎一聲道:“若是我猜的沒錯,次回怕是有大麻煩了!”
林建義與全明旭對視一眼,這耿琮的名聲被人糟蹋成這樣,可不早就惹上大麻煩了?可是聽寧綰朱的語氣,卻並沒有分毫的膽怯,也沒有半點驚惶,倒頗有幾分膽氣壯起的意味。寧綰朱接著說道:“今夜之後,我打算對外稱病,就說被嚇到了,身子不好,城中紛擾頗多,打算搬出城去。”
全明旭還未反應過來,林建義已經率先叫好:“好主意,避其鋒芒,示以己弱;況且若論易守難攻,還要論通州的莊子。”
寧綰朱隔著屏風,暗暗頷首,這林先生果然心思動得極快,小節處又能一一想到,的確是一介做幕僚的好手。林建義說得對,通州的莊子外牆還算堅固,關鍵是背靠潮白河,三麵都是田地,若是這有上門的,靠著莊子上的人手,很是能抵擋一陣。
想到這裏,寧綰朱便對葉嬤嬤說:“嬤嬤,若是如此,兩位大夫那裏,隻怕又要進上一些藥材了。”
葉嬤嬤聞言笑道:“這個老身省得。”
寧綰朱便雙掌一拍,道:“各位,這邊煩勞諸位,立即開始動手,我們天亮之後便所有人往莊子那邊過去。”
眾人一起應了。這說搬就搬,其實也並不那麼容易。莊子上雖說糧食不缺,寢具臥具一應俱全,可是總還有些隨身的物事要收拾了帶去。而寧綰朱帶來,放在北宮門外賜第之中的嫁妝,也鎖在了防水防火的密室之中。院子裏各處灶火熄滅,頭兩批院兒裏的下人,已經乘著淩晨的夜色,早早地出城了。
而寧綰朱與葉嬤嬤等人,還得等著馮大夫等人過來之後,將該演的戲都演完。沒想到,將馮大夫請來,竟還有另一樁好處。葉嬤嬤將耿府的安排打算一一都說了之後,馮大夫竟然慨然答允,讓馮太太也一起住到通州的寧家莊子上去,照顧寧綰朱生產。
寧綰朱登時大喜,馮太太從丈夫那裏學到不少施針妙術,較之一般穩婆,隻怕強了過百倍不止。這下連葉嬤嬤也將最後一絲疑慮打消了。
耿府上下全部從北宮門外搬走的時候,林建義還幹脆在賜第門口貼了一記未記名的封條,看起來就好像是賜第已經因為耿琮“事發”,而被官府查封了似的。之後的一兩日內,京中開始瘋傳,北宮門外賜第被封,而耿世子夫人不曉得被哪個衙門扣下,估計是當了人質去了。而寧府的姻親故交,如邵高等人家,也大多得到了消息,深居簡出。寧裕則幹脆搬到了戶部衙門裏,等閑人物也根本見他不著,叫人也無從打探。
就在京中因西北局勢不穩而人心惶惶的時候,寧綰朱卻已經在通州莊子上安頓了下來。莊子上秋收之後,不止糧滿倉,不少家禽牲畜也到了可以宰殺的時候。高麗武士與莊丁們,一到了莊上,便開始加固圍牆與莊上的大門,並且還搭了一座高台,以便瞭望周圍的情形。
這些都是由全明旭帶人一一準備停當,而林建義則繼續逗留在城中,打探消息。近兩年來有不少人開始認識他,無奈之下,林建義便喬裝改扮,做了個算命先生,在地安門附近擺了個攤兒,哪裏離北宮門近一些,便於打聽消息。
終於有一天,化裝成算命先生的林建義帶著燕十九匆匆趕到通州這邊,隻因他老人家化妝化得太逼真了,被一群莊丁攔在了門外。後來還是墨菊眼尖,認出了燕十九,才喝住了一群莽漢,招呼兩人進來。
這麼大冷天的,林建義也是一頭的汗,剛剛進了通州的莊子,便趕緊問葉嬤嬤馮太太等人問起寧綰朱,“小姐眼下可好?有個消息,不知是否應當說與小姐知道!”
豈知這句話卻被屋內的寧綰朱先聽到了,玉蘭匆匆地趕出來說:“林先生,小姐吩咐了,不論有什麼消息,您直說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