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三章 昔日佛堂(1 / 2)

豈知文哥兒的問題到了寧裕那邊卻全然不成了問題。寧裕大手一揮,說:“無妨,父親陪你一起上京便是。”

多一個人一起上京,自然就多出一份力量,況且寧裕本就是六部堂官,天子近臣,又是一家之主,在外行走,也比由寧綰朱與葉嬤嬤兩人出麵要便宜得多。

寧綰朱自然是大喜,可是晏氏卻不樂意——“老爺病體初愈,如何可以為了小輩的事情奔波?”語意之下酸酸的,似乎怪責寧裕太過寵愛長女。

寧裕卻坦然地很,隻說:“我本就是因病乞休,如今病好了,自然應該回京城去。”他說這話的時候,眉頭稍稍展開,寧綰朱知道父親急於回京的目的,待將好多事情想通了之後,疑點自然浮出水麵,因此寧裕才著急想回京中,好見見夏唯哲,由此正好陪寧綰朱一起上路,順便一道照顧女兒與外孫。

寧綰朱十分感動,這位父親幾乎從來沒有將她當出嫁女看;而晏氏則反對無效,隻得悻悻地給寧裕收拾行囊。寧家則是講定了,晏氏先帶著小哥兒倆留在南陽讀書,待京中確定無事了,再慢慢上京也不遲。

於是寧裕等人,在極短的時間之內,便收拾好了行裝,出發上路。寧綰朱因那於家的畢竟是自己婆母的陪房,身份與一般仆婦不同,所以格外優待,單獨給於家的配了一駕大車。寧家一行人便出發赴京,然而道路上卻並不算太平。寧家的車駕在濟南府被攔住了好幾日,即使是寧裕這等有品級的官員,一樣得在驛館候著。

然而這時候,寧綰朱卻看出那於家的有些不對。

於家的見離京城越近,一麵越發地焦慮,一麵又微微透著些喜色出來,仿佛京中有什麼未定的事情,等著她趕回去便能成了一樣。就如在濟南府的最後一日,那於家的,一聽說官兵已經對寧家的車駕放行了,於家的立即如喜從天降一樣,可是她喜則喜矣,卻偏偏在寧家人麵前又勉強掩去了,硬生生裝出焦急的樣子,倒顯得做作了,令寧綰朱微微有些疑心,吩咐下人暗中盯住那於家的一舉一動。

然而於家的卻再沒有什麼異動,待到過了濟南府之後,進京的路便好走許多,沒幾日寧家的車駕便從正陽門進了京城。

出人意料的是,竟然有鄧國公府的仆下候在門口。寧綰朱一瞧,也是認識的,那人姓於,叫於坤,就是於家的丈夫,當初隨著於氏一起陪到鄧國公府的陪房之一。那於坤候在城門口,口口聲聲地要迎寧綰朱直接去耿府。

寧綰朱卻隨口問了一句,道:“你是怎麼知道我今日會進城的?”

於坤愣了一下,馬上答道:“自從我們家那口子去南陽之後,我們老夫人料定夫人一定會顧念婆媳的情分,一定會趕回來的,所以就派我們來這兒候著!”

寧綰朱微微一驚,問:“老夫人如今好些了沒有,看了什麼大夫,大夫怎麼說?”

於坤這下子倒是對答得流利,說:“老夫人神智已複,隻是沒有親人在身邊,又惦記著大姑奶奶在趙王府無人照應,所以現下……精神隻怕更不如從前了。”

寧綰朱點點頭,說:“我隨家父回靈境胡同一趟,少時便直接過去國公府,你們不用在此候著,回去照管老夫人才是正經。”

於坤見勢不對,連忙與剛剛下車來的妻子一起跪在了寧綰朱的大車前頭,乞求道:“夫人,求您先是去國公府看看吧,萬一老夫人有個什麼不好,便悔之不及了啊!”

寧綰朱聽了於坤夫婦的話,心想也有道理,便與葉嬤嬤作別,然後帶了玉蘭下車。隻是她心中越發地有些不安,見過葉嬤嬤之後,便在葉嬤嬤身邊放下了文哥兒,然後自己在一個備用的繈褓之中,胡亂包了些布匹雜物,做成一個假繈褓的樣子,緊緊抱在懷中。然後寧綰朱又去拜別了寧裕,隻說她先隨耿府的大車先去探視於氏夫人去。

寧裕微微頷首,囑咐寧綰朱,若是鄧國公府有什麼變故,務必要派人通知靈境胡同。

隨即,寧綰朱便由玉蘭陪著,上了有著鄧國公府標記的那輛大車。於坤兩口子都隨侍在外頭,見寧綰朱上車的時候,將臂彎之中的那個“繈褓”抱得甚緊,於家的還上前扶了一把,道:“夫人抱小公子抱得辛苦,還是我來吧!”結果這於家的卻被玉蘭喝止了下去,隻令她在大車外候著。

接著大車便緩緩地走了起來。寧綰朱悄悄撩起大車的簾子,見確實是往鄧國公府去的路徑沒錯,倒也放心下來。她剛才將文哥兒交給葉嬤嬤是以防萬一,可是若是確實回了鄧國公府無誤,這回頭便有些尷尬了。寧綰朱便朝玉蘭笑笑,主仆兩個,合力將那個假“繈褓”給拆了,將裏外的布匹都疊好。寧綰朱見放進“繈褓”之中的布匹裏還有一個小匣子,裏頭放著她常用的幾枝烙筆。寧綰朱便伸手將其中一枝她用起來最順手的,也就是那枝鐫有“山中人兮芳杜若”的紫檀烙筆,攏進了自己袖中,便隨手將那匣子給扣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