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周圍前來為永昌帝賀壽的各國使臣,忍不住又羨又妒。高麗小國,早年間能得大周長公主下嫁,已經是祖墳上燒了高香,如今高麗小國主又被封了異姓王,真是羨煞諸人。
段大英突然好像明白了什麼,突然高聲道:“陛下小心,這畫上定然有高麗國蠱惑人心的妖術!”
周圍有不少使臣也是如此想——哪有因為一幅畫,便能叫大周皇帝賜下如此貴重的許諾?老天!大周的異姓王爺,這是與會諸人做夢都想要得到的榮耀啊!而高麗國竟然因為這全明旭拿了一副畫出來,就叫人得償所願。有人猜永昌帝是想給高麗王太後一個麵子,也有人與那段大英想得一樣,覺得這畫裏頭一定有妖術。眾人都是見多識廣之輩,見過的畫多了,可是這麼神奇,就像是直接畫在人心上的畫卷——這不是妖術是什麼?
“南詔小國,果然蠻荒之地,人人見識淺薄。你不妨問問在在座的大周諸人,誰不是以家中藏有一幅寧二先生的真跡為榮?”全明旭冷笑著告訴那段大英。
座中便有大周朝臣點頭,人們紛紛道:“寧二先生的畫作,叫人過目難忘,即使眼光移開,依然曆曆在目。世間隻有寧二先生的真品,才能如此。”
這下子輪到南詔國的使節驚詫了,蕭燁更是覺得神馳目眩,卻又不敢相信。她隻道自己的畫技已經得窺巔峰,南詔無人可以比肩,這才前來大周獻技的,可是怎能想到世間竟會有如此絕技?然而蕭燁剛才親眼見到那幅神作,此時猶自心潮起伏,喜意洋洋,仿佛竟能體會到一些壓根兒不屬於他自己的情緒。
“段相說得沒錯!這幅畫,根本有著蠱惑人心的力量。”蕭燁暗自想,“我若也能學到這門畫技,該有多好?”她想著,不禁對這位寧二先生,生出幾分仰慕出來。
這時,有一名文臣站起來,拈著長須搖頭晃腦地道:“寧二先生的真跡,以小幅為主,多畫花鳥蟲魚,極少有如此大幅的作品傳世。這幅高麗風光圖卷,若真是寧二先生親筆,依我看,價值絕對不下萬金,萬金!”
萬金!
在座的使臣們都被震住了。他們能出使中原,在自家小國之內,也算是見多識廣之輩了。萬金隻得換如此一副畫作,這對他們來說簡直是聞所未聞。聽說高麗國竟將價值萬金的一幅畫作進獻給永昌帝賀壽,不少使臣也算是對高麗國口服心服了,人家付出了這麼大的代價,尋了那位“寧二先生”來畫畫,所以小國主能得個異姓王爺的稱號,也不算虧。不少使節便暗暗後悔起來,他們怎地早不曉得永昌帝好這一口?早知道如此,他們也依葫蘆畫瓢,投其所好,尋了那位畫匠來作畫,那豈不是也像如今這高麗國一樣,大大地撈到了好處?
舉座之間,便唯有那蕭燁沒想那麼多。她愣了半天,突然“啪嗒”一聲往殿前一跪,高聲道:“求陛下引薦,小人願拜這位寧二先生為師。”
人人都聽得出來,這蕭燁乃是真心求教,世間之人,隻有真是畫癡,隻怕才能真心如此相求。
“寧相,”永昌帝端坐龍椅之上,對坐在左側下首的一位須發微白的文臣發問,“寧相可知,令愛……咳,鄧國公夫人,如今在何處?”
這位被稱作寧相的人,乃是內閣大學士寧裕,他被稱為是夏相夏唯哲之後的第一賢臣。如今夏相已經告老,內閣大學士中寧裕排名第二,卻是永昌帝的股肱重臣,據傳永昌帝對此人的評價,不外乎“風骨”二字。
寧裕朝上頭一拱手,道:“回稟皇上,小女如今在京中。”
永昌帝“哦”了一聲,語調上揚,眼光已經往身旁孫貴妃那裏看了一眼。
孫貴妃見到永昌帝的眼光,已經知道永昌帝暗自動怒,還未來得及答話,已經嚇得身子微微有些瑟縮,趕緊答道:“回皇上的話,鄧國公夫人回京,臣妾著實不知,否則如何敢不邀她來赴宴?”
這孫貴妃心裏明白得很,早年胡後被廢,與這位耿夫人有著莫大的關係。她一直謹慎小心,不敢在這件事情上觸永昌帝的逆鱗。可是她又怎會知道,這個人,會又因為一幅畫的緣故,惹起永昌帝詢問。這時孫貴妃忍不住整個人的身子都抖了起來。
而旁邊蕭燁與段大英等人,卻茫然不知為何,永昌帝竟然會過問一位女子——寧相愛女,自然也是姓寧,可是與這畫作的原作者寧二先生又有什麼關係?
這時候寧裕開口為孫貴妃解圍,道:“小女是因為老臣的兩名犬子,三日後即將成婚,迎娶淑女,才獨自回到京中的,鄧國公依舊在遼東鎮守。隻因乃是私事,並不曾驚動旁人。孫貴妃娘娘,無從得知,也是常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