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睜開時,他轉過臉,推開車門步下車。
“我送你。”
將她從另一側拉下來,他和她走進悠世閣。
雖然腦子不是很清醒,羅錦素還是有著歸家的本能。
熟練地找到電梯,她摁下樓層號,看到他也跟進電梯,她又擰了擰眉,指著樓層的數字問:“你也住這裏?多少層?”
“同一層。”他說。
“哦”了一聲,她歪晃著身子靠上電梯壁,好心提醒:“小石頭一家出國度假了,過完元旦才回來。”
“我知道。”他說。
“那,你幫他看家?”
“不是。”
說到這裏,電梯門打開,他拉著她往外走。
一梯兩戶,尉遲早家是A,那她家就是B。
停在19B前,他朝她伸出手,“鑰匙?”
“哦。”
完全是一個指令一個動作,她抓過手袋,從中掏出鑰匙。
遞給他時,她擰了擰眉,很疑惑,“這裏好像是我家。”
睇一眼她迷迷糊糊的小臉,他應:“是你家。”
“那你……”指著他,她眉頭擰得更緊,似乎很糾結,既然是我家,幹嗎我要把鑰匙給你?
“好了,進來。”
開了門,他站在門內喚她進門,那姿態儼然就像一家之主。
羅錦素更疑惑了,探頭朝門內望了望,遲疑不決,“這個……”
不想磨蹭浪費時間,他一把拉過她,徑直往室內走。
“浴室在哪兒?”
“左拐。”
又是一個指令一個動作,他將她推進浴室,“去洗個澡。”
“哦。”
雖然仍擰著眉,她還是聽話地走進浴室。
站在門口,譚牧年心情很複雜,不知道該搖醒她教訓她的疏於防範,還是該欣慰於她對他的信任。
她竟然門也不關,就背對著他開始脫衣服。
也許,他該君子一點,趕快關上門離開,可是雙腳似生了根,雙眼不由自主地循著她的動作在她逐漸裸露的身體上遊移。
那骨架,那曲線,那舉手投足的動作,很熟悉,很熟悉。
甚至就連她將自己浸入浴缸時因舒適而眯眼歎息的表情,都那麼像那麼像。
有一瞬,他差點就要拔起雙腳陪她一起浸入浴缸,就像曾經的無數次一樣,給她擦背,讓潔白的泡泡在她肌膚上綻放。
歡歡,歡歡,是你嗎?如果是,為什麼對我卻像沒有記憶?
天蒙蒙亮時,羅錦素從夢中驚醒。
然而,睜開眼,麵臨的卻是更大的驚嚇。
一個男人,竟然赤裸著上身躺在她床上。
而他的下半身,隻裹著一條白浴巾。
更要命的是,她躺在他懷裏,枕著他的胳膊。
他一隻手搭在她腰際,另一隻手扣著她肩膀。
而她,除了身上的真絲睡裙,裏麵,根本就是真空。
白著臉,她推開男人幾乎是和自己鼻息相聞的臉,試圖快速坐起。
隻是,他困她困得很緊,她一動,他就加大了力道,似乎怕她逃跑般摟得更緊。
該死的!一夜情,她竟然發生了一夜情!
捂著嘴,她不敢相信,也難以接受。
這到底是怎麼發生的?越是努力想要回憶這出意外的始末,越是腦子短路理不清楚。
挫敗中,她看到他忽閃著睫毛睜開了眼。
如此近距離地對視他的單眼皮和狹長入鬢的鳳眼,她下意識就閉上眼,好想逃!
“醒了?頭痛不痛?”
他的聲音帶著剛睡醒的低啞,他搭在她額頭的手溫暖而幹燥,如此自然,就好像這樣的動作曾經做過無數次。
羅錦素的臉,轟一下,紅透。如果有地洞,她願第一時間鑽進去。
“我,我,我們……”閉著眼,她結結巴巴好半晌,不知道該不該問他關於昨晚的細節。
“什麼也沒發生。”她聽到他這樣說。
可是,他的動作卻讓她不敢相信。因為,他的手指在輕揉慢撚她腰際的小黑痣,她不願多想,可那動作似乎帶著深深的眷念、親昵,還有道不盡的曖昧,叫她怎麼敢相信。如果這樣也叫“什麼也沒發生”,她不知道怎樣才叫“什麼都已發生”。
“抱、抱歉,昨晚,我,我……”
結結巴巴地,她終於鼓起勇氣麵對自己醉酒惹下的亂攤子,隻是當笨拙地吐出“抱歉”二字,她立刻想咬掉自己的舌頭。該死的,她在說什麼,遇到這種事,吃虧的不是女人嗎?該說抱歉的是他才對。她喝醉了沒有意識,但他不至於也一起醉了吧,清醒的他對上糊塗的她,怎麼都是他乘人之危占她便宜。
“我接受你的道歉。”
他的回應很愉悅,聲音坦然得簡直就好像他真的是名受害者。
可惡!
顧不得無措和羞惱,她“倏”地睜開眼,想要看看這個男人說這話時到底是怎樣無恥的表情。
結果,撞入她眼眸的,是他坦蕩蕩的對視。
他甚至挑了挑眉,似乎很享受她的怒目相向。
“一切都是你自願。”他這樣下結論,然後長腿一抬,翻身下床,閑適得就好像他是這張床的主人。
這句話,太引人遐思。
轟,轟,羅錦素的臉燒得更厲害。
“我,我,我……”
欣賞著她的窘迫,譚牧年勾起嘴角,“昨晚,你將鑰匙主動交給我讓我幫你開門,然後在浴缸中睡著麻煩我幫你擦幹身體換上睡衣抱上床,最後我問你要不要我留下來陪你,你‘嗯’了一聲,所以,我就留了下來。”
羅錦素癱在床上,想著他給她擦身體換睡衣,這身體的方方寸寸被他看遍摸遍,與其說羞窘,不如說震驚,她完全不知該如何反應。
而他,可惡的,竟然還說什麼都沒有發生。
不想看她羞憤而死,他很好心地決定給她一個自我調適的空間。
“你欠我一次,有機會再找你還。”
扔下這句話,他邁著優雅的步子走出她的視線。
不知過了多久,他的“再見”從門口傳來,接著是一聲“砰”的關門聲,而後,室內歸於寧靜。
羅錦素瞪著天花板,久久久久之後才轉了下眼珠。
不應該是這樣的。
他已經有林星了,她不想當第三者啊。
為什麼她要喝酒?
“我需要更詳細的資料。”
辦公室裏,譚牧年反複看著那份關於羅錦素的調查報告,向坐在對麵的男子提出進一步要求。
男子麵露難色,“抱歉,我們天下保全能提供的,僅此而已。”
“僅此而已?”譚牧年揚起細長的眼線,微諷,“魏聚塵,你不要告訴我說,天下保全就這三分能耐。”
叫魏聚塵的男子不以為意,兩手一攤,撇清:“當然不止這三分,隻是你這個案子,過於特殊。”
譚牧年冷哼:“錢不是問題。”
魏聚塵失笑,“和錢無關。我曾欠尉遲早一個人情,之前若不是他托我來幫你,恐怕連你手上現有的這些資料,我都無法提供。”
頓了一下,他又道:“你可知道,羅邇先生也在調查你?原本,這些信息屬於我公司機密,我不該對外透露,但既然你是尉遲早的朋友,我也不想繞圈子浪費你的時間。早在三年前,羅先生就和我公司簽下協議,關於他子女的任何信息,除了眾所周知的之外,任何人前來要求調查,天下保全都不得接受委托。我們天下保全的業務,除了調查,還有防調查,當初羅先生和我們簽的就是防調查協議。在業內,我們天下保全相當於龍頭老大,每年我們會向其他同行出具一份防調查清單,通常他們都會賞幾分薄麵拒接此類案子。所以,你的委托,恐怕沒有公司會接。”
譚牧年抿唇,雙眸幽暗如潭。
如此費力氣地阻止調查,到底是為了保護子女,還是為了隱藏秘密?越是不讓查,越是令人想一探究竟。
“羅先生的委托在前,你的委托在後,基於先來後到的原則,我隻能對你的委托說抱歉。”
對方的拒絕,並沒有讓譚牧年放棄。
他沉默著,腦子快速運轉,在將各種信息融彙消化後,他提出另一項委托。
“既然調查別人不可以,那我委托天下保全調查我的妻子,何清歡,關於她的所有資料,事無巨細,我全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