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六章 如何留住你(2 / 3)

隻是,後來,如果他知道小安是來和他搶老婆的,他大概會推遲讓這對母子相見的時間。

盡管小安仍是一副不言不笑的樣子,可他的行為,卻極度粘人。

無論羅錦素走到哪兒,他都會跟到哪兒,甚至是在她大小便和洗澡時。

第一次,當她走進衛生間,隨手關門時,一隻小小的腳伸進來卡進了門縫。

“小安,媽媽要噓噓。”她拉開門,看著他的眼睛,耐心解釋。

而他,一言不發背轉身,仿佛在說,反正我不看,隨便你噓噓多久都可以。

無奈之下,她隻好坐上馬桶,盡量減低方便時的音量,在兒子的“監視”下完成排放。

洗澡時,她為難,“小安,你九歲了,小小男子漢不能和媽媽一起洗。”

他,很乖,聽話地跨出浴缸,搬了個小凳坐到浴缸邊。

她隻好拉上浴簾,為了防止他時不時拉開浴簾檢查她的存在,她得不停說話來證明自己沒有離開。

小安的依賴,讓她既欣慰,又心酸。

她當初怎麼會以為小安不需要她?她不敢去想過去三年,沒有媽媽的小安是怎麼度過的。如此缺乏安全感,是她一手造成。她的離開,還有爺爺奶奶的去世,帶給他的是一輩子磨滅不了的黑暗記憶。小安,媽媽要怎麼做,才能打開你的心扉?

……

小兔子問,媽媽媽媽,猜猜我有多愛你?

媽媽說,噢,我想我可猜不出來。

小兔子使勁把手臂張得大大,看,媽媽媽媽,我愛你有這麼多。

媽媽笑,也把自己的手臂張開,可是我愛你有這麼多,媽媽說。

小兔子看看媽媽長長的手臂,再看看自己短短的手臂,啊,好像是媽媽的比較多呢。

於是,小兔子又把雙臂高高舉起,媽媽媽媽,我的手臂舉得有多高,我就有多愛你。

……

小兔子困了,閉上眼前,他說,媽媽,我愛你,一直到月亮上麵。

媽媽微笑著把小兔子摟進懷裏:媽媽愛你,從這兒一直到月亮上,再從月亮那兒回到這裏來。

……

念完第N遍《猜猜我有多愛你》,小安終於枕著她的肩膀睡著。

這個故事,在他三歲的時候,他就能一字不漏地講給她聽,沒想到這麼多年後,他會拿來這本故事書,讓她再一遍遍複述。

“小安,媽媽愛你,從這兒一直到宇宙的盡頭,再從宇宙的盡頭回到這裏來。”在小安的額頭印下一個吻,她將這句曾經說過無數次的話再輕聲說一次。

“那我呢?”一個聲音從門口的方向傳來。

譚牧年站在門口,雙眸幽深似海,似有浪潮滾滾來。

羅錦素一窒,垂下眼,沒話找話:“還沒睡?”

“沒有你。”

說著,他朝床邊走來,覷到兒子那麼舒適地窩在她懷中,他想說不嫉妒,很難。

那個位置,他也渴望。

脫了衣衫,他爬上床,躺在她身後,將她圈入懷中。

她很僵硬,連脖子都不敢往回扭。在有了肌膚之親後,想再趕他下床,似乎顯得過於矯情。還有不容忽視的一點,她喜歡貼著他睡,隻是……

“床太小。”她說。

“沒關係,擠擠就有。”他答。

“小、小安在這裏。”她耳朵開始發紅。

他頓了一下,聲音裏帶著低笑:“我什麼都不會做。”

聽到這句保證,她的臉,轟,紅透。

接下來,他的話,更是讓她連腳趾都要紅起來。

“當然,如果你希望我做什麼,我可以抱著你去外麵做。”咬著她耳朵,他低聲補充。

不敢亂動,她努力裝作沒聽見。

“你需要休息。乖,閉上眼,睡。”

將手覆上她的眼,他也隨之閉眼。

有時候,隻是摟著就已滿足,能享受到這份安寧靜好,就已很好。

“陪我參加公司的年會。”

三天前,他這樣邀請。

嫁給他這麼多年,這還是他第一次邀請她在公司公開露麵。

以前,不是不介意的,尤其是在她曾偷偷去參加過一次年會之後。

那是她離家出走前,十二月二十四日,平安夜,他的公司舉行了二十周年慶典,那可以說是譚氏集團有史以來最重要的一次年會,但,他卻沒告訴她。

那一夜,她就像一個無法融入他生命的旁觀者,在見識到他的光華奪目後,深深地感到了自卑。她,對他來說,是拖累,而不是助益。一個從十九歲就開始當家庭婦女的她,還能在他身邊呆多久?沒有學曆,沒有謀生技能,她就像招人厭的菟絲花,除了攀附他增加他的負擔和壓力,好像一無是處。

那一夜,她看到同樣光華奪目的林星。她與他比肩而立,穿著與他配套的同色係銀色晚裝,與他同進共退,在客人間周旋應酬談笑風生,舉手投足間兩人默契十足。那樣一幕,讓她完全不敢從布滿陰影的角落裏踱出來,不敢走到人前挽住他的手臂,不敢微笑著對別人說“我是譚牧年的妻”。她,不足以與他相配。意識到這一點,她默默轉身,打算把自己的位置拱手讓人。

回到家,她寫下《離婚協議書》。在打開媽媽臨終前留給她的保險箱後,她開始計劃離家出走。

可以說,是那次年會,促使她下決心離開他。那,這一次的年會,是不是就可以正式宣告她的回歸?

三年的別離,她已不再是當年惶恐膽怯的何清歡。換作以前聽到他的邀請,她大概會六神無主,不知道該穿什麼戴什麼,不知道到時該說什麼做什麼,但現在,她相信,她完全應付得來。

簡單說了聲“好”,她打了幾個電話,很快搞定一切。

小A會幫她設計最合宜的發型,小B會提供最得體的晚裝,小C有各種首飾供她任意挑選……

她這幾年認識了很多朋友。

關於這一點,譚牧年不知是該高興還是該失落。身為男人的虛榮,他似乎更樂意見到她向他求救。

“牧年,牧年,我穿這個好不好?”

“牧年,牧年,我戴這個好不好?”

“牧年,牧年,我把頭發燙卷好不好?”

曾經,歡歡喜歡拿這些小事來纏他,他一度被纏得甘之若飴,隻是後來,他似乎開始變得敷衍。男人總是有這樣的劣根性,希望心愛的女人依賴你,卻又希望這份依賴不要太緊密。歡歡定是察覺到了他的變化,所以才會越來越少拿這些問題來“煩”他。所以,他必須承擔部分責任,是他的漫不經心,促成了歡歡的獨立。她有自己的朋友,有自己的圈子,也很注意給他獨立的空間,可是,他完全高興不起來。他懷念以前,歡歡粘他粘得像牛皮糖,而不是像現在,她總在有意無意中和他保持著距離,仿佛天邊他抓不住的浮雲。

歡歡,請不要讓我在錯過你三年後,再錯過餘生。

羅錦素放下電話時,看到的是譚牧年眼中一閃而逝的傷痛。

這幾天,他對她太過小心翼翼,好像生怕說錯什麼做錯什麼就會導致她的不辭而別,他雖然掩飾得很好,可在某些瞬間,她還是捕捉到了他情緒的變化。瞧瞧她都做了些什麼,竟然帶給老公和孩子這麼強大的不安全感。

牧年,牧年,這次回來,我再不離開,即使是要卷入和另一個女人的爭奪戰,我也不會退縮。

這樣的話,又怎麼說得出口。她學會了隱忍,卻找不回當年心直口快的純真。

不能在言語上讓他安心,隻好走近他,攀著他脖頸,溫柔地吻上他嘴角。

隻是,這樣不痛不癢的吻怎麼能滿足他,他攫住她的唇,動作之激烈令她嘴上一痛,尚未來得及呼痛,他已強勢入侵,好似唯有通過這種惡狠狠的交鋒才能確認她的真實存在。

將她抵在牆上,撩高裙擺,捉著她的腿圈住他的腰……

這個男人,對於親吻和男女之事總是有頗多顧忌,總覺得這是隻屬於兩人的私密事,所以格外重視空間的選擇,可是現在,這樣不管不顧,她在承受他熱情的同時,心裏也不禁酸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