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六章 如何留住你(3 / 3)

牧年,牧年,你該知道,我愛你,從這裏到宇宙的盡頭,再從宇宙的盡頭回到這裏來。

年會那天,她挽著他步入會場。

一路上,聚齊所有人的目光。

旁人的交頭接耳竊竊私語,她都看在眼裏。

那個女人是誰?

她聽到有人問,同時,還隱約聽到“林星”的名字。

在那些人眼中,她大概是譚總的新歡,林星則是遭人同情的舊愛。

很快,她就看到了林星。

林星穿著一襲寶藍色禮裙,和牧年的襯衣同色。

於是,很幸運的,她和林星撞色了。

她穿的,也是一襲寶藍色禮裙,隻是在剪裁設計上更簡潔一些。

見到她,林星握著高腳杯的手一抖,酒液濺出來,濕了衣襟。

羅錦素不忍地別開視線,正好望進譚牧年眼中。

那專注凝視她的美麗鳳眼,似乎早就看透她心底的千回百轉,他握著她的手一緊,不容她回避地拉著她走向講話台。

台下,在出現一陣騷動後立時安靜。

他扶了扶話筒,開始向來賓致辭。

羅錦素被他牢牢攥著,掙不開,隻好掛上微笑,麵對眾人。

在感謝各位來賓的蒞臨後,她聽到他介紹:“這位是我的太太……”

幾乎是本能的,她立刻望向林星,林星站在人群的最後,隻見她嘴角微勾,仰頭將酒一飲而下,隨後放下酒杯,頭也不回地推門而去。

不知牧年說了什麼,台下突然哄笑起來,然後她的下巴被抬起,他竟然在眾目睽睽下吻了她。

“你從來都不是什麼第三者。”抵在她嘴角,他狠狠咬一口,如此說:“休想把我讓給別人。”

感覺著他的怒氣,羅錦素眼一澀,乖乖閉上眼。

這個吻,很長,長得她幾乎以為他又要失控,好在台下觀眾很不識趣,一片起哄聲後,他終於鬆開她,望向她的眼神深得似要把她整個人吸進去,她傻傻與他對望,隻覺周遭的噪音似被隔了開來,好像除了他,所有一切都離她很遠很遠。

是怎麼下台的,她完全沒有印象,等到神魂歸位,她才發現自己坐在大廳的一角,肩上披著牧年的禮服外套,麵前放著一杯她最愛喝的果汁飲料。

遠處,牧年正和他人寒暄,不斷從一處移到另一處,每到一處,他都麵向她而立,時不時將視線投過來,就仿佛他一步也不曾離開。

這是他的體貼。知道她不喜歡這類應酬,所以沒有帶上她,為怕她受冷落,所以時時將她放入視線。

癡癡追隨他的身影,羅錦素沒有發現自己自始至終嘴角都噙著傻傻的笑意,直到一道聲音闖入。

“嘖,結婚了也不告訴我,真是不夠朋友。”

洋腔洋調的中文,來自阿根廷的小夥兒,裏維斯。

沒想到在這裏遇見他,羅錦素一愕之後不禁想笑。

金發碧眼的老外穿起馬褂來總覺不倫不類,尤其這人還穿了一身紅。

忍著笑,她問:“你怎麼在這裏?”

裏維斯聳聳肩,在她身邊坐下,“真巧,我是譚的客戶,沒想到你成了譚的老婆,你們什麼時候結的婚?”

“我們結婚十年了。”她說得輕描淡寫,裏維斯卻聽得兩眼圓睜。

“不可能!”他揮著毛茸茸的大手不敢相信,在見到她眼中的肯定後,五指一張一掌拍上腦門,“哦,我的天,這一定不是真的!我一直以為我還有機會,沒想到這機會在十年前就沒有了。”

“哦,我還以為你想要的是小舞給的機會。”

認識裏維斯,是在小舞的舞娘教室,他為了追小舞,自告奮勇成為舞娘教室的一名免費探弋舞教練。此人有著老外共有的誇張和幽默,超愛耍寶,尤其是在女人麵前,時常給人一種花心浮誇的印象,以至於追了小舞兩年也沒追到,所以隻要一提小舞,立刻就能讓他閉嘴。

果然,他哀怨地瞅她一眼,大手掃過嘴巴,安靜下來。

隻是,沒安靜幾秒,他又站了起來,一派紳士風度地向她邀舞。

“這是探戈的音樂,來吧,讓老師檢驗一下你最近有沒有疏於練習。”

當初去學舞不過是為了鍛煉身體兼打發時間,隻是沒想到一學就學了兩年,每周一節課,每課兩小時,當練舞成了習慣,一聽到熟悉音樂,腿腳就似有了自我意識般會隨著節奏移動。

這段時間因為牧年的出現,她缺了好幾次課,也不知是疏於練習,還是因為一直處於緊張狀態,所以感覺身體很僵硬。

“來吧,素,安慰一下我受傷的心靈。”撫著心口,裏維斯哀求。

羅錦素朝譚牧年望去,正好他也在這時望過來,視線同時掃過裏維斯。

“素,你怕譚吃醋嗎?嘿,聽我說,他既然敢在和你結婚後與他的助理鬧出緋聞,你就該讓他嚐嚐醋的滋味,來吧,和我這樣優秀的男人鬧點花邊新聞吧,我不介意。”

一邊挑撥離間,一邊不由分說拉下披在她肩上的外套,將她拖入舞池。

為免拉拉扯扯引人旁觀,她隻好大大方方成為他的舞伴。

平時練習不覺有何異樣的舞蹈動作,突然在這時變得別扭起來。

兩人似乎貼得太緊,腿與腿的摩擦似乎太引人遐思,旋轉飛舞時似乎走了光,踢腿跳躍時似乎太奔放……

最要命的是,有雙視線,始終灼灼地罩在她身上。

音樂,仿佛不知停歇,跳到最後,她完全不在狀態,好幾次失誤踩到裏維斯的腳,那家夥麵不改色地承受下來,出於報複,他更緊地貼向她,引領她走向一個又一個高難度也更曖昧的動作。

都說“內行看門道,外行看熱鬧”,對不諳舞蹈的普羅大眾而言,她這樣的水平已屬高水平,聽聽四周持續不斷的掌聲就能知道。

好不容易,音樂停止,正要下場,裏維斯卻又長臂一伸將她勾入懷中,在猝不及防中,一個吻落向她的額頭。

她本能地抬手想掃過額頭,他卻一把抓住她的手,嘴唇貼在她耳邊,聲音含笑且帶著惡意:“素,他真的吃醋了,你多保重。”

鬆開她,裏維斯哼著歌走開,那模樣說有多瀟灑就有多瀟灑,真是令人欠扁的瀟灑啊!

而她,可憐兮兮地,不能走開,隻好自求保重。

“跳得很好。”譚牧年走過來,牽過她的手,將她帶離舞池。

他的聲音很平靜,不見喜怒。

仿佛回到多年前那一幕,羅錦素完全不敢放鬆警惕,她忐忑地覷他一眼,試圖解釋:“呃,我……”

“我知道,你不是自願的。”他替她給出解釋。

就像多年前他所說的:“我知道,你是被強迫的。”

這個人就是這樣,越是生氣,越是在口頭上表現得通情達理,然後在行為上表現得蠻不講理。

除了祈禱他經過歲月曆練之後有所轉性外,她盡量要求自己對他百依百順。

隨他步入電梯間,他摁下一個數字,電梯緩慢上升,他抿著唇不言語。

似步入了時光之河,她恍惚地想著,某年某月的某一天,也是因為她和一個男生跳舞並被偷去一個吻後,他拉著她回家,然後,在她的床上要了她。

“你答應過我,除了我,不會再跟任何男人跳舞。”果然,進了房間,他開始算賬。

“他,他是我的舞蹈老師。”她囁嚅著解釋。

“看來,你們以前跳了很多次。”他淡淡地陳述。

她則心中叫苦,真是,越描越黑。

“他還吻了你。”手指拂過她額頭,他垂著眼,令她看不清他眸中情緒。

“隻、隻是親了額頭。”她繼續微弱地想為自己洗白。

“哦,你期望他親哪裏?這裏?”嘴唇壓上她的唇,他輕咬著反問。

唉,歎息著,羅錦素識趣地閉上嘴,這個時候,說多錯多啊,不如,用行動表示。

離別後再重逢,似乎唯有床笫之歡可以撫平他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