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好睡,不要亂跑,年會結束了我再上來。”穿戴整齊的他,臨走前俯在她耳邊小聲叮嚀。
“唔。”她含糊地應,累得連眼皮都懶得抬。
“我走了。”他又說。
“唔。”她繼續懶洋洋地應。
迷迷糊糊的,以為他走了,當意識慢慢墜入昏暗,突然的,嘴上一痛,鼻息間竟又充滿他的氣息。
“不要。”一把推開他的臉,她皺起眉,“我要睡,你快下樓。”
“你趕我!”男人控訴著,不依不饒地親吻輕咬著她的唇。老實說,和她賴在床上,比去應付那些客人要有趣得多,尤其是看到她困得東倒西歪的模樣,令人心軟得能掐出水來。
纏了她好一會兒,他才戀戀不舍地下樓。
癱在被窩裏的羅錦素,嘴角掛著消不盡的笑意,歎息著翻了個身。
好像回到了剛結婚的時候,每天早上催他起床上班,他都會不滿地抱怨“你趕我”,然後對她不厭其煩地實施吻刑。
這個男人,在人前和人後,完全兩樣。她很高興,閨房中的那一麵,隻有她能見。
模糊想著,意識逐漸混沌,然後敲門聲響起。
聲音不是很大,但很有節奏,咚咚咚,咚咚咚,鍥而不舍。
以為他忘了帶門卡,她跌跌撞撞地去開門,拉開門時,聲音裏不經意就帶上了嬌嗔:“牧年,你在樓下多呆一會兒嘛……”
掩著嘴打完嗬欠睜開眼,她才看到,站在麵前的哪裏是牧年,分明是林星。
林星仍維持著舉指敲門的姿勢,視線在她頸間遊移,眼中似有淚光閃動。
“呃,是你。”尷尬地摸摸耳垂,羅錦素循著她的視線看到自己身上裹得歪七扭八的浴袍,忙轉過身拉一拉,一抬頭,隻見鏡牆裏映出的女人,頭發淩亂,嘴唇紅腫,頸項上布滿青青紅紅的吻痕,完全一副剛被男人蹂躪完的“慘”相。
無力地用手掩住證據確鑿的脖頸,羅錦素的臉在瞬間紅透。
可惡啊,總是這樣,一生起氣來就愛在她身上種植好幾天消不褪的記號,還以為他會隨著年齡的增長而轉性,天曉得他根本就是本性難移。
“我可以進去嗎?”
說著,林星不請自入,繞過她自行向室內走進。
一路上,地上散落著她的小手袋、高跟鞋、絲襪,還有那條撞色的晚禮服。
從這些物品造成的軌跡來看,當時,激戰頗酣。
林星循著這些物品走到內裏的大床,床上一片淩亂,空氣中仍有尚未消散的歡愛味道,眼中一痛,她快速轉過身,不再強迫自己去看。
跟在她身後的羅錦素快速將撿拾起的衣物藏到身後,光著腳的她尷尬地拿一隻腳底蹭蹭另一隻腳背,在那隻腳背上,竟然也有吻痕。
“你到底是誰?何清歡?羅錦素?”
良久,林星沙啞地開口。
雖然知道自己沒有立場來問這個問題,可是不問個清楚,她又怎能死個明白。還是不甘心的吧,如果隻是因為她長相酷似他的妻她就能呆在他身邊,那她輸得也未免太離譜。
聽到這個問題,羅錦素有種被捉奸在床的錯覺。咳,明明她才是明媒正娶的妻,為什麼在另一個女人麵前,她總是無法表現得理直氣壯?還是不夠自信嗎?“休想把我讓給別人”,牧年這樣說。他早就看出來了吧,在捍衛婚姻上,她並未盡全力,不戰而退,不戰而降,或許這才是讓他生氣的原因。
理清這一層,她大大方方地將衣物掛上衣架,然後邀請她去外間的會客廳小坐。
倒了杯清水放在她麵前,她這才開始解答她的提問。
“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原來我就是何清歡。”她這樣說,“三年前,我遭遇了一起事故,失去了記憶。”
說出這種狗血理由,連她自己都覺得好笑,但,她不得不承認,這是一個應付外人的最好理由。具體真相如何,她連牧年都還未坦白,又怎會向一個外人和盤托出?
況且,覷覦別人老公,並不是什麼值得鼓勵的良好行為,那麼,她不說真話,也就完全不必內疚。同情是有,但不會因為同情再將牧年讓出,這一次,就算對方打算強取豪奪,她也要全力守衛,必要時,她不介意主動進攻。
“我早該知道,除了何清歡,這世上不會再有人可以讓譚牧年失控。”苦笑著,林星的眼淚還是滴落而下。
一個女人,如果能讓素來冷靜的男人失控,那是多麼有成就感和幸福的事。可惜她林星,沒這福分。她輸的不隻是長相,她輸的根本就是連拚輸贏的資格都沒有。一個徒有虛名的緋聞女友,哪裏是名副其實嬌寵愛妻的對手。這一次,她真的死心。
以為年會就在與林星的談話後結束,沒想到在離開酒店時,羅錦素又遇到一位故人。
趙柏年,父親生前的好友,也是一位疼愛她的長輩,隻是在父母去世後,她就不怎麼接觸外界,以至於後來漸漸就斷了聯係。
看到她,趙柏年頗為吃驚,大歎“蒼天有眼”,差點老淚縱橫。
握著她的手,老人激動不已,“活著就好,活著就好……”
他還以為何家全軍覆沒,幸好還有一人尚存。
在牧年駕車駛近時,趙柏年快速鬆開她的手,似有顧忌般將自己的名片偷偷塞進她手中,匆匆離開前說了句“明天給我打電話,不要讓牧年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