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像火警等待人家著火一樣,蹲在楊陽對麵盼望著他盡快口渴,然後爭先恐後地衝上去把自己的水推銷給楊陽。她們甚至用舌頭在自己的嘴唇上舔來舔去,以此引誘楊陽喝水,啟發他口渴的感覺,但她們在嚐試了各種催人喝水的辦法後,楊陽沒有口渴,她們卻先灌了一肚子礦泉水。
楊陽的聲音越來越小,音質也漸漸沙啞,她們期待的時刻終於來臨。
但讓婦人們大失所望的是,楊陽從懷中掏出一個太空,裏麵盛滿黃澄澄的茶水,看得她們直眼饞。
太空的容積是有限的,那些茶水眼看著就要被楊陽喝光,婦人們堅信,山窮水盡的楊陽定會給她們帶來收益,可楊陽卻收拾好東西,走了。
婦人們認為,楊陽這麼早離開地下通道會影響他的收入,為了多掙錢他明天一定會唱到天黑的,到時候肯定少不了買她們的礦泉水。
第二天,她們滿心歡喜地背著許多瓶礦泉水來到地下通道,一臉奸笑地蹲在楊陽對麵,聽他唱了一首又一首歌,看他喝了一口又一口水,太空即將幹涸,天色尚早,楊陽沒有離開的意思,激動人心的時刻就要來臨。
楊陽又唱完一首歌,拿起太空,發現裏麵已經沒水,又放下,婦人們開始在一旁磨刀霍霍。
楊陽環顧四周,婦人們心中頓升希望。楊陽見左右沒人,便從懷中掏出一個大可樂瓶,裏麵依然盛滿沏得很釅的茶水。
“天啊!”某婦人一聲慘叫,響徹地下通道,格外驚心動魄。
楊陽在地下通道隻唱兩種歌 :一種是他自己寫的歌,另一種是許巍的歌。
一天,周舟下班後給我講了許多公司的事情,利潤怎麼樣,哪個同事怎麼樣,還提到了她的老板,一個即將四十歲的未婚男子,有房、有車、有女人,就是不結婚。
周舟問我工作找得怎麼樣。我說差不多了,明天就可以去上班。
我在費盡九牛二虎之力後終於找到一份工作—在某網站做助理編,這家網站要求我立即投入工作,我的無所事事正好得以解脫。
第二天我滿懷激情去上班,既然要求馬上工作,一定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在等待我去處理,可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我的工作內容就是沏茶、倒水,如果不是因為這家網站所在的寫字樓有保潔和值班人員的話,我很可能還要擔負起掃地和打更的工作,對此我憤憤不平。後來一想,誰也不能一下子就做到很高的職位,從低到高的過程是不可避免的,於是,我端起水坦然走向飲水機。
這家網站在國內聲名顯赫,經常會有明星來此做客“名人訪談”欄目。一日,此欄目請來一位著名電影導演,我非常喜歡他拍的電影,因此特意給他仔仔細細地衝洗了一個子,還放了一大把茉莉花茶,可他在做節目的一個小時裏隻喝了兩口水,然後便將那多半茶水留在桌上而去,不知道他在出門的時候是否注意到我失望的眼神,可惜了我放的那一大把茶葉,他卻連個“謝謝”也沒有說,哪怕是同我握握手或拍拍我的肩膀。
每當有名人來此做節目時,編們便會同名人侃侃而談,互換名片,或是再相約去什麼地方吃頓飯,而我卻要坐在角落裏保持著精神高度集中,目不轉睛地注視著他們的茶和煙灰缸。我不明白,為什麼“編”隻比“助理編”少兩個字,而工作性質卻如此差異巨大。
最不能讓我容忍的是,網站老板的奢侈生活讓我感到極度不平衡。那天,我透過辦公室的窗戶向樓下張望,看到肥胖的老板正攬住一個身材頎長的女子的腰肢,倆人並列站在一起,儼然就是一個數字“”。他們鑽進一輛停在路邊的“寶馬Z”轎車,汽車畫出一條弧線,駛向遠方。
片刻後,“寶馬”轎車駛回,老板走出車門,來到旁邊一輛“奧迪A”轎車前,打開後門,取出一個提包,走向一輛“奔馳”,坐進駕駛艙,駕車離去。
也就是說,老板至少擁有三輛屬於自己的汽車,再想想自己每次上班時坐的那三輛車,慚愧之餘我唏噓不已。
我每天上班都要先坐四十分鍾的路公共汽車,為了能有一個座位,我還要徒步七分鍾走向單位的反方向,那裏是路車的始發站。下了路,我要換乘路,一直坐到終點站,然後穿越兩條馬路,再等十分鍾的路,坐五站地,下車後就離公司不遠了,這段路程開汽車過去僅需五分鍾(公裏/小時)。
老板不僅在上班路上花費的時間比我少之又少,而且還比我舒適許多,他可以打開音響想聽什麼就放什麼,而我耳邊隻有發動機的轟鳴聲、婦人們的爭吵聲和售票員催促我出示車月票的聲音,有時車廂內還會響起某位女同誌尖厲的聲音:“誰的手?臭流氓!”
老板可以隨心所欲地仰靠在真皮沙發中,悠閑地欣賞道路兩旁風景,身旁坐著美女,後車座趴著寵物狗。可我卻要在擁擠的人群中金雞獨立,含胸收腹,一隻手緊攥車內欄杆,另一隻手時刻保護著兜內為數不多的幾十元人民幣,並用警惕的眼光留意身邊所有人,特別是那些借刹車撲到我身上同我擁抱在一起的人。我經常因為精力過分集中於此而忘記下車,坐過了站。
老板的車內到處洋溢著香水的芬芳,可我卻沉浸在各種不可描述的氣味之中。說來奇怪,我每次坐車總會聞到一股屁味兒,而且這種情況偏偏在堵車時發生,空氣不流動,氣味僅局限在我周圍。我屏住呼吸,臉已憋成豬肝色,可汽車卻遲遲不啟動,我透過車窗向前張望,車堵得死死的,無論我怎樣心急如焚也無濟於事,就像妻子生孩子,丈夫使不上勁幹著急。車內的屁味越來越濃,我已忍無可忍,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