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43章 :南征 (2)(1 / 2)

當他兄弟的人隻能點頭。六王現在在我眼裏就是一條毒蛇,可我不能動他。打草驚蛇,也是壞了當前大計。七王經曆了這幾年,似乎甘於平淡,他嘴上常常有微笑。

我調好熱羹,分給他們。七王立起來接,我低聲問:“王妃要生了?”

他輕聲:“多謝皇後,卞夫人已到我的王府。”

六王和我目光相對,他隻是狡猾的一笑。我心說:你笑吧。現在你可以笑個夠。我還給他一個笑容。他倒有點心虛了。

我對阿宙說:“我調羹的時候就想:皇上是羹湯,你是鹽梅。二者不可缺一。還是那句古話:兄弟同心,其利斷金。”

“我記住了。”阿宙揚起臉,他的鳳眼深處訴說什麼。仔細看了,我知道他想說:相信我。

他有抱負,有為難。他沒推辭皇太弟的位置,但他顯得毫無怯意。

我相信他。我既然以前可以相信他無數次,為什麼不能再相信他一次呢?

但我知道:這次他若失信。我和他,就隻有一個人能活下去了。

阿宙三兄弟好像有默契,都不提起母親楊夫人。奇怪的是,自認中毒的楊夫人這次恢複後,保持了沉默。她請求讓她住在深宮內。對於統兵在外的兄弟,留其生母住在腋庭,乃是曆朝不成文的規定。天寰也不例外。

宮娥們告訴我:從華山遇險以後,楊夫人就不再塗脂抹粉,也幾乎不說話。她有時候會抱著一件嬰兒的衣服對牆角竊竊私語。有時候,她會反複觸摸一個保存多年的舊硯台。當我去掖庭探望她的時候,她總是背對著我昏睡。

奇怪,也不奇怪。當一個女人的美貌被時間撕破,當一個女人的親情被現實剝奪,她還能說什麼呢?她最寵老六,她曾經寵慣後宮,但那又怎麼樣?她隻是一個影子,一個愛的替代品,權力的一環。現在她所能做的,隻有等。等待可能的將來。

但在將來到之前,她可能會死去。我雖然可憐她,但我的夫君不會忘記她的威脅。

天寰給了阿宙地位,暗示著阿宙放棄一些。但他整合軍隊的時候,還是要求讓沈謐回到身邊,聯絡第一路軍的長孫將軍。天寰同意了。這是因為返回的上官,已經衡量了沈謐這個人。

謝如雅沒有從南朝回來,蕭植以“助紂為虐”的理由扣下他,把他送回了謝氏田莊。說是“閉門思過”。蕭植還令士卒日夜看守謝家大宅。這種專橫做法,得罪了謝氏這最後能一支左右江南的錦繡大族。士族們的反抗,不是刀劍,不是辱罵,而是嘲笑。

謝如雅在家說“成也蕭植,敗也蕭植”。此話被他的族人們傳播到四麵八方。當初送他去北國陪嫁的是大將軍,現在不許他回北國,反而指責他叛國的也是蕭大將軍。蕭植這次錯了。自己推翻自己,就是一次丟臉。而不能遣返一個北朝派來的吊唁者,更讓人們懷疑他的信心。如雅的被扣,就等於蕭植和我的決裂。

這件事,被北朝擴大影響,寫入了征討的檄文。北朝的征討,多了一個挑釁的借口。

“成也蕭植,敗也蕭植”在大江南北,被編成童謠。還有人把它當作箴言。

情深不覺秋光換。鳥去鳥來,冰雪堆砌百二山河。八百裏秦川,不做哀怨聲,卻起擂天鼓。

冬至,皇帝在未央宮昭告南北朝兩件事:立太尉元君宙為皇太弟兼天下兵馬大元帥,開始大舉伐南。太廟鍾磬齊鳴的時候,我站在高台之上,我始終是個望鄉人。夢裏江南,離我越來越遠了。雪花飄到我的臉上,我渾然不覺,目送大軍湧出長安城。

等我回到太極宮,天寰正在燭光下,抱著太一調弄一張新琴。太一身量極短,跟著父親握弦促柱,憨態可掬。他見了我,快意道:“家家,這是父皇送我的禮物。”

天寰認真凝視他,說:“這不是我一個人送給你的。是上官先生從武當山選來的一段木料,他親手做了送給你的。我說給你聽過,這箏弦是上次給你試拉的那把小弓上的弓弦劈開的。太一,那把弓屬於你,但是它的弦,你可以換個方式來拉。”

他用弓弦變作了琴弦?這種事,隻有天寰才能想到。

我靠在天寰身邊,對太一道:“多好的禮物。上官先生對你的用心,將來一定不能忘記。孔子曾說:君子不器。能拉好弓,能寫好字,都隻是一種工藝,並不能說就是一個完美的人。”

太一聽了,高興起來。他彈的曲調簡單。我看著孩子的模樣,愁雲頓消,重新恢複了生氣。

天寰問太一:“你想不想聽你家家唱歌?我來彈,請皇後宮來唱,元太一來聽,好不好?”

太一瞅著父親的優美笑容,歪頭瞧我,見我微笑,就求道:“家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