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衛官登殿報信:“報……洛陽軍到達南門外,軍士們號稱要擁戴趙王繼位。”
不一會兒,靈一禁衛官報告:“報……城南白孝延將軍已打開城門,迎接趙王入城。朝廷派去小的去收取虎符,白將軍閉營不開,小的隻好回來。”
啊,想不到是白孝延……。他受到皇帝恩惠,竟然反戈,與沈謐等勾結。怪不得其他三路軍的虎符都上繳,隻有他的遲遲未來。我身體一晃,長孫將軍道:“老臣立刻上馬迎戰。”
……長安城馬上便要成為戰場。這會是百年以來,長安首都的第一場大戰。
我喝斥麵無人色的群臣:“不要慌張,皇上還在,且聽處分。”
隻聽天寰兀自低沉笑道:“喔……是他啊。朕待此人不薄。非要封王當太尉才能滿足?”
天寰使盡力氣坐起來,向太一招手。太一跑過去,扶住父皇。天寰的背部,全被汗水濕透,但他依然靠著意誌支撐著病骨。群臣仰望他,鴉雀無聲。他喘息數次,才含笑道:“朕方才在太極宮內,已托付太子於諸重臣。沈謐等賊擁戴皇弟,不過是篡位借口。帝星有變,朕自知沉屙難起,當急流勇退,傳德避災。朕有太子,仁孝睿明。朕決定此刻就退位,卿等都可以見證。如此,他們進軍還有什麼名義?“
群臣大哭,有進言阻止者,天寰擺手:“朕意已決,不必再說。”
我下跪,大聲道:“萬歲聖明。”
他把龍袍加在太一的身上:“皇上,好好坐這個位置,下麵這些人是朕的忠臣,朕把他們和江山都交給你了。”群臣淚如雨下,崔僧固等領頭下跪,三呼萬歲。
太一淚流滿麵說:“臣以身代親,於心不忍。但上皇之言,兒臣永銘刻在心。”
天寰體力不支,向我點頭。我走到台階前:“新皇帝既然繼位,名分已定。叛軍出師無名,我等眾誌成城,他們自然瓦解。皇上顧命大臣,為尚書令崔僧固,太尉長孫乾,吏部尚書杜昭維,戶部尚書謝如雅,還有一個為禦林軍新帥驃騎將軍趙中平。”
眾人從未聽說還有驃騎將軍趙中平,因此都訝然抬頭。有位全副武裝的青年將軍蹬蹬上殿,他藍眸耀眼,鎧甲鮮明,隻是發冠下,並無頭發。
“趙顯?”有人已認出他。
兩年不見。趙顯這棋子,終於被亮了出來,他成為曆史上少有的僧人將軍。他的威風被僧侶生活包裹起來,內斂不少。他既是大將,也是和尚中平。顯字被皇帝去掉,換成了中平。
趙顯跪下:“禦林軍即刻出發城南。白軍有一半是臣舊部。臣有信心平息騷亂。”
天寰說:“朕賜你尚方寶劍,所有反賊,就地可斬。即使是親王,既然謀反,不必再帶回宮。”
太一把將軍印交給他:“祝將軍馬到成功。”
我對長孫說:“老將軍按朕聖旨的方法,環衛宮城就行了。讓年輕人去攻吧。”
天寰一陣咳嗽,他用手絹擋住口鼻中的血絲。我忙扶著他進入內殿。
我捏著天寰的手,他說:“沒關係……我隻是太累了而已。”
我陪著他等了一會兒,古怪的是,好像城南並未有轟隆激戰之聲。
天寰皺眉,我覺得不可思議。這時,皇宮一側有鼓聲陣陣。
那是刑部門外的鼓,平日鮮有人打,更不要說今天了。
天寰渾身冷汗,神醫給他喂了些藥。我命內侍們將太上皇送回太極宮。
刑部尚書跑到正殿後麵來見我:“皇後……是七王妃敲鼓,她說自己女流,不見大臣。有話對你說。臣已命人將王妃送到宮門口了……您看?”
她為何敲鼓?還有什麼我們不知道的隱情?我說:“我去”。
我披起蓑衣,在禦林軍的護衛下,騎馬到達宮門。
七王妃跪在門口:“皇後?”
我拉著她進入執勤衛士的房屋,她哭道:“皇後,我終於出府來見到你了。實際上,五殿下並未謀反。為何這樣興師動眾置他於死地?五殿下去亂軍,乃機密行事。雖然他告知七王底細,但七王不敢直接上奏。我們三次給皇上皇後送信,都沒有結果。我把五殿下的信放在盒子裏,當成我送帽子的賀劄,還是沒有音信。請問,這是皇後的意思?還是皇上的意思?”
我一時茫然,以為她遭遇突變,語無倫次。說:“元君宙謀反到如此地步,我都不能救他了。”
她坐起來:“五王離京時見了七王。他對七王說:隱約覺得洛陽舊部情緒激變,將士們寫信要他不放棄皇太弟的位置。他懷疑是沈謐重新出現了。但此時他沒有事實,如果報告皇家,就打草驚蛇,還會連累他的部將們。所以他想出城,一旦有變,可以及時去阻止。但後來情況有了變化。為了不引起注意,五王千方百計給受冷落的七王送來一封密信。說是沈謐似乎與城內某帥勾結,但沈謐隱諱頗深,隻說到時候自然會有人來開門。他決定開門時,一舉殺死沈謐和逆賊,將他們首級送到皇帝麵前謝罪。他求七王預先告訴皇後,做到心內有底。我們被阻止出入府第,公開奏章會置亂軍中的五王於危險境地。因此,隻能寫秘信告訴皇帝皇後。信石沉大海……皇後究竟知道嗎?七王雖然染病隱退,但不願見到兄弟再折。今天門口的士兵被調開不少,我才設法喬裝出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