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二章(1 / 3)

聖誕節過後,時間似乎流逝得特別快。轉眼,農曆新年要到了。

每學期結束考試時,Z大會停課兩到三周,給學生們充分的時間複習備考。今年是兩周。

兩周,對優資生而言,綽綽有餘;對中等生而言,心無旁鶩。對混混生而言,興高采烈。反正來年的補考逃不掉,臨時泡的佛腳也沒用,倒不如借此撒野撒個痛快。

方舶帆屬於中等生一類,除開自己的程序專業外,對學校安排的公共課一律同等對待,毫不偏心。

千萬別誤會,這不是說他老兄多麼地努力。事實上,即便是專業課,他對自己的要求也不過是個B,從不奢望跨進A的名單之列。可想而知,對於公共課,他老兄的要求也不會高到哪兒去。

C等,這是他的基本要求。

中等生的心裏一般就是這麼認為的。他們不希望得到教授的青睞,也不渴求一年一度的獎學金,隻盼望能平平順順地拿到畢業證。

當然,要平安的拿到畢業證書,還是得劃出部分時間來複習。方舶帆此刻正努力和書本上的程序搏鬥,試圖找出錯誤所在。

王八蛋!低咒著,他丟開書本往課椅後躺去。

程序設計是他的專業,他倒不會擔心自己不過關。隻是……心理課有些麻煩。

他學的是理工科類,對文學類的內容本就興趣不大。原本以為入了大學後,隻要學好專業就行,沒想這Z大的規矩還真多。大一要開文學課,拚死拚活的背,總算過關。大二開英語課,倒也輕鬆過關。至於大三,居然開心理課,且根據係別的不同,分別設在不同的學年開,最遲也不過大三……

照此一算,他豈不是要熬到大四上學期結束,噩夢啊!

並非故意對心理課或教心理課的導師抱有敵意,無奈天生不愛背書,哪有心記條條段段的文字定理。

媽的!

不滿地咒罵,方舶帆一肚子火。明明Z大沒設心理係,卻偏偏重視學生的心理教育,這不矛盾嗎!

自遭那顏教授點名,他這兩個多月來可是絕對認真的好好學生。上課認真記筆記,眼睛更是盯著教授打轉。從顏教授那不時鼓勵的目光下,想必他成功地改變了先前建設的懶惰形象,弄得他自信指數狂飆。

可……印象變好,不代表他的成績也會好呀。

他每堂課聽得認真沒錯,筆記記得詳細也沒錯。但是,記不到腦子裏去。翻翻這學期的心理筆記,不過十來頁。內容較大一時的文學筆記,不多,真的不多。可偏偏不願記。

是不是老了?靠著課室的木椅上,方舶帆歎氣。他才22歲呢,沒理由記不住這些理論?

文學一定與他天生不對盤。他如此安慰自己。

要不要學那些喜好諂媚的同仁,去和那顏教授拉拉家常?想法未成形,方舶帆馬上加以扼殺。他本就不喜善舞長袖,更不屑做它。

算了,自己努力吧!

唉……翻翻孤零零的筆記,他頭都大了。

測試前一夜。

八點的校園已漸漸安靜,學子們均養精蓄銳,以飽滿的精神對付將要來臨的大小測試。

南方的冬天雖不太冷,卻仍有微微的寒氣。白晝與黑夜間的溫度,時常令毫無防備的人步入流行的趨勢,來一個世紀大流感。

裹緊身上的棉外套,顏諾打了個噴嚏。自停課以來,整整兩周未見過那孩子了。

他想抽身的,真的想。可惜,一顆心就是沒由來的相思成災。

方舶帆是個好孩子,他該有自己的人生。一個……正常的人生。他會畢業,會找中意的工作,戀上喜愛的女孩,組織幸福的家庭。最重要的,他……不會愛上男人。

拜相思所賜,顏諾發狂地找尋有關同性戀的一切書籍,電影和報告研究。

對男人動心,究竟是心理上的,抑或是生理上的?很可惜,他不是解剖生物學家,不能從生理之一角度來剖析自己。至於心理上……他隻能說事不關已,關已則亂。

嗬嗬!苦澀地搖頭,顏諾默然。那孩子隻當他是一般的教授,雖然近兩個月的上課見他筆記記得勤,可他以為,那不過是方舶帆在努力做學生的本能,以討他這個師長的好感。至於其他,他從不奢望。

不敢奢望,卻又希翼不斷。

真的不奢望?顏諾自問,卻不願正視心底隱隱浮現、昭然若揭的答案。

自己騙自己呢!否則,他怎會在無人的運動場邊徘徊,隻希望能有幸碰上方舶帆一麵。

知道方舶帆愛打籃球,機緣巧合在夜間的球場撞見過幾次。是以,顏諾以為方舶帆喜愛在夜晚八九點鍾的光景出來打球解悶。所以,不知哪根筋不對,停課的兩周,他總會將八九點的黃金時間耗在球場邊,隻為一睹那孩子活躍自信的躍動身影。

無奈,十二天的徘徊換來的隻是感冒的榮寵,害他鼻子塞得難受。

喟然長歎,呼出淡淡的輕愁,顏諾拉上領口的拉煉,不死心地加快腳步,住球場方向走去。

砰──砰!

夜風吹得鼻子有些發癢,心神卻被場內籃球擊地的聲音吸引。顏諾心中一動,會是……暈黃的朦朧燈光,投射出一個躍動的人影。灰灰長長的,看不真實。唯一可以確定的是數量。隻有一人。

誰呢?感冒讓他雙眼迷蒙。顏諾眯起眸子。

“這位同學……”就在顏諾張口叫人的同時,玩球者因一個投籃得中而旋身。

一打照麵,兩人同時一愣。

剎時,顏諾有種想哭的感覺。聖母瑪利亞!前一刻還死氣沉沉地宛如超市裏的秋刀魚,現下馬上又活蹦亂跳得像冰鮮魚。他的心情起伏還真大。

歌頌完西方諸神後,他又不厭其煩地點將中國的神祇,一個個感謝。長小籠包的如來佛主保佑,居然他他在今夜遇到……他想了近半年的人哪!

插在口袋中的手下意識地緊握,指甲掐得掌心生痛。吸吸鼻子,顏諾一臉傻笑:是方舶帆呢……

相較於顏諾的呆笑,方舶帆倒是沒太大表情。愣神之後,也不過挑挑眉而已:“顏教授,這麼晚了,你也來打球嗎?”

看他的衣著:皮鞋、休閑褲、棉外套,領口堅起蓋住大半張臉,隻露個眼睛在外;雙手插在棉外套的口袋裏。橫看堅看都不像來打球的樣。籃球都不帶一個,難不成這教授以為今天的籃球場上會有很多人,所以準備和人共享一球?

“顏教授?”凍傻啦?方舶帆彈起籃球走近顏諾。

“呃?什麼事?”恍然回神,顏諾就見方舶帆用左臂夾住籃球貼在身上,穩穩地站在他麵前,他不禁脫而問:“阿帆,你有多高?”

平時上課總見他坐著,上次鬼使神差地點他去辦公室,也沒注意他的身高。如今兩人站在一起,顏諾稀奇地發現,這孩子居然高他大半個腦袋。

“一米八零。”無意識地答完後,方舶帆呆了呆。這心理教授又搞什麼鬼,跑這兒來問他的身高。

“不止。”抬頭估量,顏諾搖頭。“我有一米七六,你比我高大半個頭呢,應該不止一八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