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事？”南方的頭像跳動，點開對話框就是那麼簡單的一行字。
季晰楠想笑，沒笑出來，扯出了一個難看的表情，幸好，那個人是看不到的，“就像你看到的那樣。”她說的也很簡單，簡單得好象其實本來就很簡單。
她安靜地坐在地板上，腿有些麻了，她依舊一動不動地坐在地板上，緊緊地盯著屏幕。
“為什麼？”
為什麼？季晰楠又想笑，這次她笑出來了，笑得酣暢淋漓，“不為什麼。”頓了頓，她又道，“你和她結婚吧，在論壇裏。”
仔細地又讀了兩遍，慢慢地按下鍵，看著那行字出現在屏幕上，一字一句地又讀了一遍，忽然間便仿佛被抽掉了所有的力氣，一下子癱在了地上。
很不合時宜地想起一句詩：相見時難別亦難。
現在，他們算什麼？
扯扯嘴角，季晰楠拍了拍臉，站起來晃到了衛生間，用冷水洗了把臉，看著鏡子裏的自己又用力地在臉上拍了拍。
過去了。
她嘴唇微動，對麵色蒼白的自己說，都過去了。
重新抱起電腦的時候屏幕上隻有四個字：
如你所願。
她重新扯起笑容，到底，又是如誰所願呢？
天已經亮了很久，關電腦，閉眼，在黑暗中，她很安靜地躺在床上，很安靜地想起一首歌。
想起一首歌，想起一首歌裏的一句話。
微笑在黑暗裏盛開，蒼白的容顏清麗絕倫。
愛比恨，更難寬恕。
淚水，墜落，跌在空氣裏，碎掉。
戚向楠沒有想到過，會有這麼一天。
他盯著屏幕，有一種不可思議的感覺。
轉眼間風雲變色。
這又算什麼？！
他看著屏幕上的那幾個字，你和她結婚吧，在論壇裏。
結婚？在論壇裏？和……範末……
狠狠地合上筆記本，顧不得別人的眼光，直接衝上四樓去找人，結果上了四樓卻得知她不但不準備續約而且還提前消失了的事。
“病假嘛，估計是身體不舒服吧，手機也沒開，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和季晰楠一個辦公室的陳老師抱怨了幾句，又看了看戚向楠的表情，忍不住縮了縮脖子。
戚向楠有氣無出發，隻要鬱悶地跑到走廊上開窗抽煙。
他很少抽煙，但他心煩的時候會抽。
昨天晚上放過煙花又陪範末聊了一會兒，然後趙穎半夜三更又打電話過來……喝得一塌糊塗……一整晚幹脆就沒回去，到學校又看到那樣的消息……
不禁有些煩躁——她到底想幹什麼麼？
一句解釋都沒有，讓自己和她結婚？！
結婚……
真的是好！
太好了！好極了！
好的……讓他咬牙切齒！
粗魯地翻開屏幕，飛快地輸入四個字：
如你所願！
下午的時候，季晰楠來到學校，站在門口，突然就有了一種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覺。
該離開了。她想。
安靜地走到四樓，收拾好自己的東西，離上班還有一個小時，現在這個時間幾乎沒有一個人會在這裏。
除了校工。
東西並沒有多少，簡單地裝在紙箱裏抱走，鎖門的時候把鑰匙拿了下來，下樓後順便交給了門衛室的大爺。
簡簡單單的一切，回頭看一看，也許是最後一次回來了吧。
最後一次。
她想，有些懷念。
有些時候，在的時候不覺得怎麼樣，直到離開了以後，才真的覺得懷念。
一步一步地走，在門廳前看到戚向楠。
白襯衫，白色的暗紋襯衫。
她記得，戚向楠最喜歡的，就是白色的暗紋襯衫。
抬起頭，直視那個人。
戚向楠慢慢地走近，一直走到很近很近的位置。
季晰楠看了他一眼，腳步沒有停留，擦肩而過的時候，戚向楠捉住了她的手臂。
她頓住，側過頭看他。
他靜靜地看著她，她看他，突然笑，低低地道，“我們分手吧。”
戚向楠靜靜地望著她，然後眯起了眼，嘴角挑起並不婉轉的弧度，一字一頓地道，“那麼，如你所願。”他說著，慢慢地放手，然後退開一步。
季晰楠沒有再看他，徑自走開，秋風微涼，吹散了最後的一絲溫暖。
季晰楠沒來由地就又想起了那一句歌詞：
難道愛比恨，更難寬恕。
也許吧，她想，至少愛都是由恨生的，沒有恨是由愛生的。
然而又是什麼感覺？
她最終沒有回頭看，也許是沒有勇氣，也許是，沒有了信心。
對自己沒有信心，也是對那個人沒有信心。
沒有了信任，愛情又怎麼會存在？
垂眸，淺笑。
笑容裏有淡淡的苦澀。
原來，連信任也不在有了嗎？！
那一年的秋風吹過，散亂了一地的離愁別緒。
抬頭看看天，陽光晃得人想要流淚。
故事的最後，公主退出舞台，王子和美人，過上了幸福的生活。
季晰楠看著落在手背上的眼淚，突然就笑，原來自己也曾，也曾。
“哥？！”季晰楠有些驚訝地張著嘴，“你要過來？！……什麼……你已經到了？！我去接你……你等我。”
季晰楠有些頭疼地揉了揉額角，誰來告訴她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本來就已經夠混亂了，結果哥哥居然也在這個時候跑到A市來……
季晰楠已經沒有力氣做別的事了，半死不活地叫了輛車就直奔機場。
“也沒有別的事。”坐在咖啡廳裏優雅地端著咖啡的斯文美男用他那如玉的纖指端起瓷杯，輕輕地抿了一口，又放在桌子上，抬眼看向自己的妹妹，“隻不過聽孫炎說，你有了一個男朋友，所以想要見一見，看看他……”鏡片閃光，有一絲陰險的味道，瞬間還是那麼溫柔而無害，“是不是配得上你。”
對於自家兄長的模樣，季晰楠已經見怪不怪，她曾經還好奇過，為什麼一個媽媽生的，差距居然這麼大。
季雅澤微微一笑，“不用擔心。”他推了推眼鏡，笑得無辜“我又不會吃了他。”
正是因為這麼說了，才會擔心的吧？！季晰楠揉了揉額頭，自家兄長的出現已經把她的哀傷都衝散了，“現在不是時候。”
季雅澤的手指輕輕地叩著桌麵，“那你說什麼時候才是時候？”
有的時候就是這麼巧，總是偶爾會在一些特定的場合遇到一些人。
就比如說，正當季晰楠困擾的時候，劉子揚出現了。
季晰楠靈光閃過，迅速地朝劉子揚招手。
劉子揚不明所以，季晰楠拋下季雅澤就直接朝劉子揚那邊過去，順便擋住了季雅澤的目光。
“假裝你是我男朋友，一會兒就好。”季晰楠道，“你想知道什麼我晚些告訴你。”
劉子揚跟自己的朋友打過招呼，便隨著季晰楠過來，遠遠地看到的人是……
劉子揚已經笑出聲，“小澤？！”
季雅澤擰起長眉，瞪著季晰楠，“這個家夥，就是你的男朋友？！”
季晰楠頭又開始大了，難道說這又是一件烏龍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