彥龍處墊款,曾兩致函伯祥,請其轉致。然彥龍固日日相遇丁桂芳,而款則迄無著落也。
詩甚佳,待我就枕後將有所和作。“墮”字確係雙收字,在支韻,訓壞;在哿韻,訓落。“墮歡”之“墮”,壞耶?落耶?我不知,故未敢決,還以問諸君。七號夜十句鍾,書信六則。
今日星期,大可高臥,岷原旋來,始出夢境,行將與之至母校看石予先生。君家之去不去,尚在未必。朋友之托不能即做到,我之罪也。但我在此已默祝尊祖慈之必愈矣。昨雲和詩,尚未足成,待下函寄上可也。
八號上午十句鍾,書信一則
啟事共十八則,統希頡剛鑒。葉紹鈞頓首九月八號
之七〔九月八、九、十夜〕
今日《太平洋》文藝消息中載有放社簡約,可喜也。唯弁有數語:“葉聖陶顧頡剛胡石予諸君在吳門組織放社,茲錄其簡約如下”雲雲,何以僅載此三人?與前一則通信之僅載王孫兩沈者同一為不可思議。且胡為師,我與君為弟子,胡乃反居於末,胡總不慍心,似有所未安也。報社中人何乃出此哉!
今日《中華民報》有樸庵之《輿論與真理》一篇,中頗斥服從多數、讚同多數之謬,彼固為袁黎發也,然與餘所作鼓吹“無治雜著”中之一篇之主張多有相合。井底窺天,不自知其正當與否,乃與時賢見解時時印合,因而差足自信,此亦近來一種精神上之樂境也。
昨語岷原,請致書楚傖,言告白事。此信今日已寄,成功與否,尚不可知,然大可希望也。
《天鐸報》上連日載吳稚暉《男女平權問題》一篇,餘讀之而歎吳為仙人也。其文字隨手寫來,亦文亦俗,在文學界竟是別創一格,且意快語快,把摧殘女子參政論之鴞聲一掃而空之,待他辭窮而逃。但是,餘於男子且不主張參政,何複讚成女子?蓋非是讚成也,不過忿乎不平權,得此差足快意耳。
今日謁胡石予先生,承示以《詩話》及《後梅花百絕》,凡兩冊,皆存餘處。但近來性格少變,抄書生涯不耐做矣。欲待抄出,竟無此心思,奈何!餘窺先生意:於叢刊中印出之,蓋甚歡欣者也。八號夜十一句鍾,書五則
仲川今日來兩信雲:伊與程國任俱欲入社,所寄印刷物百份已廣派相識。入社書兩紙,我將於明日寄去矣。
九號夜十句鍾,書一則
昨仲川信中言入社金一元,由賓若交付,款雖未收,然不黃落矣。
今晚嗣嗣寄來兩元,雲伊與煙橋之入社金。曩非有已列名同人錄者概免入社金之說乎?今此款抑收之乎,抑返之乎?請速一決,以便複彼。
應千即日來滬。
此數日間覺社事頗有樂觀。
商務可走門路,則究須洋若幹元方可舉事?盍往一問。
和詩作就矣,另紙錄呈。十號夜七句鍾,書六則
啟事凡十二則,本擬得君書後寄之,今晚書不至,不耐矣,故先。
頡剛鑒。葉紹鈞頓首
奉和也是園夜詠之作,即次元韻。
微露滴幽草,輕陰籠薄寒。蟲吟秋院寂,月落夜潮殘。
勞瘁憐君瘦,淒涼作客難。春申江畔路,勸爾且尋歡。
葉紹鈞呈稿
之八〔九月十七夜〕
頡剛鑒:
盼書數日,今晚乃得之,亟剖以讀,複多不如意事,無味哉。秋衫不翼而飛,客況奚堪,然乃至心緒煩躁,則愛物心無乃太重乎?又何苦哉!
昨晚偕岷原、子明複飲前日酒家,秋風蕭瑟,景物已是大異,鳳仙老去,桐樹漸凋。中秋返吳,當酌於瓜棚之下,特不知是間景物複將呈若何狀態也。《放社之雛》,鈞亦不讚同,誠如應千所雲:恐信用墮落,欲再印完善之月報,勢難著手也。然四百元之巨款,斷難立時到手,無已其仍勉力於招股之一途乎。京中兩蔣皆有信來,賓若從未見過,故兩元還未到手。心存書中則寄來《燕子磯遊記》一首,囑登第一期叢刊中。餘雲待手頭富裕,即當認股,是又不可作數者。鈞慚愧無幹事才,承命辦招股一事,仿佛村頭大曲叔做了縣官,直是手足無所措,蓋講價講時日等事,鈞不會也。好在足下即日來此.屆時同謀進行,或可有所成功耳。
前函中鈞托足下往社會黨索者,乃即足下處所有《無治主義叢書》一種,其名是否為《新世界》,蓋忘之矣。社會黨中究有此否?何以來書絕未言及也?《文藝俱樂部》已托瑪瑙去寄,然久而未來,足下能帶以俱歸否?
葉楚傖殊無回書,近於報端知伊將有北行,匆促之際,宜其如是。然伊一去,更難希幾矣。奈何?懷蘭處轉來書,早收到。
再,足下存鈞處報三份,一月將滿,送報人雲須於陰曆十四日取報費。此人鶉衣百結,憔悴現於麵,大可憐也,足下其必允所請乎?旅滬諸人,中秋歸者有幾?愈多,斯愈樂耳。即詢安好。葉紹鈞頓首十七夜
之九〔十月二日〕
乞假予一番佛,五日當返。晚間遲子於桂芳,毋相忘也。心存書來索觀叢刊目次,子其編就一紙以寄去乎?
鈞頓二號清晨
之十〔十月八日〕
昨晚接得陳翼龍致君一書,托鈞轉交。今晚其來我家,可與《無政府主義粹言》一同取去也。
送報者請先借一番佛,其有以應之乎?
《孽海花》如已檢出,乞帶來。八號晨
之十一〔十二月三日〕
行色何匆匆,乃不一來我家耶?放社事剩我一人,孤掌難鳴,然亦欲勉力為之,最要緊者,有洋錢印月刊耳。此行究以何事?快告我!
我任小教將近一年,已是怕透怕透!思欲去之,別尋啖飯地,奈不得其當,不知幾時苦鬼才得出地獄?一病以後,胸中殊抑鬱。
君有遠行,渡大海亦是有趣,不過看京中各種怪象,恐怕亦要作數日惡也。聽君處來人雲:同行有兩人,中有一姓孫者,非幾伊耶?
唐軼林處盍去看看。彼寄來詩十首,曼殊畫蛻影一幅,郵票百分。我已收彼,已出收條。君去接洽,彼必歡迎。彼又雲有人欲入社也。
胡錚子處有便請一往,為言轉寄來章元善一書已收到,已作書複章。因我致書與胡頗難措辭也。
以後,君快以住址告我,信請多寫幾封。天寒地凍,聆朔風便一相思。陳翼龍見時,為言酒樓一別,至相念焉。歲闌將南歸否?抑即此度歲乎。
另錄一詩,係接君告行書以後作而未寄者,特補寄。病後腕弱,難盡欲言。十二月三號聖陶寫與頡剛看。
一病經旬日,勞生小息肩。紫妍秋院菊,翠嫋藥爐煙。
幽意閑無奈,孱軀瘦可憐。友書遲未複,遐思涉江天。
拋書恐損目,素食乃如僧。病後發難理,倦來幾可憑。
破窗漏碎月,殘夢憐寒燈。霜氣知方重,孤衾冷欲冰。(病後兩首)
酒醉一為別,相思對夕曛。蹉跎愁作夢,寂寞怨離群。
有病眠青帳,無緣看碧雲。少年常抑鬱,豪放未如君。(寄汪應千)
右新作三首,錄與頡剛看。聖陶十二月三號
此是人間罪惡府,悲風慘日怪魔橫。贈君臨別無他語,快拂龍泉不解平!
病裏口占二十八字,即以送頡剛北行。聖陶
之十二〔十二月八日〕
病起還生病,家居欲厭家。誓心入地獄,搔首愧年華。
君去程千裏,餘懷天一涯。朔風吹凜冽,惆悵夕陽斜。
車輪日夕遠,遊子若何情?岱嶽齊魯望,黃河鐵馬聲。
酒樓交屠狗,歌院囀流鶯。亦快平生意,羨君一劍橫。
孤身客燕市,舊雨定相過。伯虎詩懷富(謂軼林),元龍豪氣多(謂翼龍)。迷心喧政客,張爪肆強俄。尚遠黃金世,料應悲淚沱。
淒涼放社業,君去更堪憐。希望心如火,負擔力似綿。
辭家就遠道,應識有時賢。盍為相招致,同遊放浪天。
詩四章,以代簡箋,乞頡剛鑒。聖陶
詩外剩言徐嗣嗣股票已付否?快複。笪錦和悵如何?亦快複。《經治》如何?我有些弄不明白,請詳告。編輯一如私記中所擬,好否?京中有人有著作者,請寄來。前寄一書,收到否?
(附注)前一書作第一通,以後致君書,皆書明第幾,複我時書第幾已收可也。十二月八號
之十三〔十二月十日〕
寧津兩片俱收。第一、二通致君書接到未?近日錄叢刊稿,日千餘字,手力弱故也。汪應千之《恨悠悠》,孫幾伊之《病狂草》,兩種說部何以四大包中遍尋不得?豈君忘之邪?快示我該稿之所在,將抄錄也。諸稿皆用圈,好否?又及。頡剛看。聖陶寫十號
之十四〔十二月廿夜〕
三信一片俱接,答複之函,將以待諸明日,蓋星期也。
詩已得四句,先告:“玉闕連雲院,金波太液池,阿監話故國,遊子泣新愁。”如君賡續,可為聯韻。遠道得此,亦頗有味。前我寄四詩,君盍一和之。
此一卷稿,係三二學社之論題。平日蘊積,未能暢言,要緊故耳,特寄君並翼龍,以為其意何如?字雖小,想可看得出。別未錄副,幸為存好。意有出入處,不妨一言正之。頡剛鑒。聖陶書廿號夜
應千已返吳。
之十五〔十二月廿二日〕
君報已於十一月底停止,報費正好,現均存我處。
《社會改良論》《社會主義概評》兩書,遍尋四包中不得,殆君未以置此中也,所以未從郵寄。且此兩書,我來君家亦未見過,何故?
放社印刷物貼街上,以有兩個怪字,頗足動目。唯不數日即為他種告白罩沒,效驗則絕無也。前日有福建陳某,來詢從刊出至幾期?我假作占麵子語答之,謂以體裁較原例大增,是以須至明年出版。然而明年到矣,彼如再來問,辭且窮。
貼廣告工價,如遇諸佐民,當即付與,特地去看他,殊覺鄭重其事。沈渭濱則我不認得。
瑪瑙經房,當為轉致,債權諸友,當亦如之。
中華實業團,我並未聽見,不曉得。
社會黨演劇,頗覺有生氣,生意甚好。連下來,新舞台藝員仍舊在蘇演劇,為商團籌費。我與岷原曾一往觀,並得觀馮春航也。
《新蘇州》尚未出。胡天月訟事,我全未知其所以。
陳印尚未刻,捉刀頗怕也。
陳桐生未見,殆未來。
陸慰萱飄零滬上,已出兵工,究在何處,人多不悉。
蘇州新劇,前未見過,陳說腐敗,不能為助。
痧子一擾,一月目的擲如水花。金錢之事最難措手,萃成祥一元(且付彼股票,或致不受),笪錦和二元多,殊覺為難,如何如何?一褶已收。
《恨悠悠》已由徐浩交來。
遊記囑改,不敢當。且我文之病,自知為雜而冗;然觀君此篇,實出匆匆。年假一星期,當略為增損,謄就奉還,不可雲改,恐將點金成鐵也。原件則我將藏之集簡之中。
今夜為冬至夜,祭了祖宗,吃三杯黃酒,病後初飲,更為貪杯。酒後看《萬惡之原》,覺餘昨所寄奉稿中之意,此中盡已言之。此書雖在君家見過,然未翻看,不然,《度迷》、《合縱》、《革金》三篇,我且不做。於此我愈信此種真理,乃人人能自覺者。盧信想得到,聖陶亦想得到,不知政治家資本家何以偏偏想不到!盧信在京否?如有便,可以我作示之。我甚思其人,君能為我覓得彼與吳稚暉之照片寄我否?
葉楚傖近主《民立》第三張,雜錄部起色殊多,亞子、曼殊、鵷雛、一庵輩之文字時一接近,此亦近日聊以快意事也。楚傖有《壬子宮駝記》一篇,為北行紀遊之作,絕佳。京中有《民立》否?君盍一覓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