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2章(1 / 3)

致張起運

〔一九六二年十一月〕

起運同誌惠鑒:

前承見訪,我即奉告未必能應命作文之情形。上月下旬收到寄下之小小說一疊,並囑我於本月內完稿。我按目前工作情況與健康情況,年內實無可能細看此數篇小小說,並執筆為文。為恐勞尊處盼念,趕即作書奉告。我自知精力就衰,作文已頗憚之。甚望編輯出版界能予顧念,勿責以按時供稿。倘蒙鑒諒,不勝感幸。專此,順致敬禮。葉聖陶十一月十日上午

致戴問天

〔一九六二年三月〕

問天同誌:

來書接讀,以事延至今日作答,良以為歉。尊意甚善,具見關心青少年之熱情,至深感佩。《少年們的一天》一書,詢問青年出版社藏書室,答雲有之,以故尊藏之一冊不必惠寄。

征文之事,曾商諸“少年報”之同誌,雖未有具體決定,彼輩於此舉頗感興趣。倘能舉辦,我必參與評選應征之文,並作序文抒今昔之懷,用酬雅意。

足下任教師,未識教何種學科,以意度之,殆是語文,然耶否耶?幸恕簡答。敬禮。葉聖陶三月二十九日上午

致王了

之一〔一九六二年十二月〕

了一吾兄:

“詩律”稿送於叔湘,昨夕送回,媵一箋。弟覺其意可供考慮,今以原箋附去。

前複一書,欲拜觀談語法之部分。此部分稿或已在途中矣。即頌冬安。弟聖陶上十二月十五日

之二〔一九七三年九月〕

了一先生惠鑒:

承臨貺晤談至今又已五十日,想尊況佳善,撰著順利。

錫良同誌交下《古代漢語》上冊第二分冊,弟每日看少許,曆十五日而畢。已包封先以寄呈。此次並選文及其注解亦看之,無一頁遺漏。僅為少量校對工作,所書鄙意,字跡潦草,不便觀覽,良為惶愧。收到時幸賜一書,俾免係念。

最近作小詩二首,別紙呈請教正。乞代為問候錫良同誌。

敬請雙安。弟葉聖陶上九月十四日上午

之三〔一九七九年一月〕

了一先生尊鑒:

臥病之日承鴻光惠問,賜以珍物,感銘於心,念之欲涕。昨接賀年賜柬,並承殷勤垂念,老友高誼,永不敢忘。

弟於去年十月上旬出院返寓,迄今已將三月,雖脈搏血壓體溫飲食消化睡眠皆正常,而思緒氣力尚不如前,兼之聽視衰退,閱覽書寫幾乎全廢,唯閑坐遣時而已。餘不多敘,敬請雙安,並賀新禧。弟葉聖陶上一九七九年一月二日

之四〔一九八○年六月〕

了一先生賜鑒:

承示和作,誦之不勝惶愧。拙作自以為皆是實錄,若以示朋好,想決無閑言。公作則溢美殊甚,使我羞死。受貺之後,隻能藏之篋中,不敢張掛壁間。我此是真情實話,至懇垂察。

三萬字淺易言聲韻之學,非公莫能為。今時最需要深入而淺出之作,而擅之者不多,故普及之效不廣。尊稿似宜從早付印,俾眾共快先睹。

今方編百科全書,若此之作,正可為百科全書之一個條目。公前此已有此類之作出版,如《新知識叢書》中之數種,曾作講而未寫出者亦不少,有人告我嚐聽公講曆律,此皆可為百科全書之條目者。公精力彌滿,揮筆迅速,故敢代讀者再為求索。倘有意乎?餘不多敘。敬請頤安,並頌雙福。弟葉聖陶上六月廿九日

之五〔一九八一年四月〕

了一先生尊鑒:

又蒙賜新印大作,真是受之有愧。答書總言欲細讀,而心思不寧靜,眼睛又不爭氣,前貺之數種皆不過略讀其十之一。此次之作為翻譯,且譯以舊體,且原作為《惡之花》,真欲通體循誦,略窺公與鮑氏之心心相通。確有此願,且看弟之意誌何如耳。

弟極少印書,近日出版《語文教育論集》一種。俟得精裝本,將寄呈請教。弟自謂“壽星唱曲——老調”,無足觀也。敬請雙安。弟葉聖陶上四月二日

之六〔一九八二年十月〕

了一先生尊鑒:

昨承寵臨,感不能言說。雖蒙語我非為見懷舊之拙詞,實則由此引發,思及多端,非即刻命駕不可,弟以為猜中八九。夜間思此,頗欲有作。而大字報式之詩詞不合適,較像樣之語句又不來,隻得從緩,他日再說。

返駕時途中想安適。說話以弟耳聾,特提高聲音,想不免勞累。貺貽珍品,必出自尊嫂“點戲”,再度敬謝。

昨忘言及予同。予同癱瘓已多年,弟托許傑代為問候,似曉似不曉。老友中以予同之遇為甚苦。敬請雙安。弟聖陶上十月十五日下午

致龍榆生

之一〔一九六三年一月〕

榆生先生惠鑒:

今日接讀尊撰《詞學十講》之最後一講,並《唐宋詞定格》一冊,深謝厚貺。至盼《詞學概論》早日完稿印行,獲享先睹之快。

我於詞無所知,偶有所作,徒見其為外行。今後作詞者恐不多,而習中國文學者終必讀詞,故我以為“概論”之作,似宜稍重啟迪理解。讀者如能試為習作,理解自必益深,因而作法亦宜兼及,然此固不能求之於人人也。先生斫輪老手,斟酌重輕,嘉惠後學,必早有定見,我之所陳聊博一粲而已。

餘不多及,即請著安。葉聖陶一月二十九日上午

之二〔一九六三年三月〕

榆生先生惠鑒:

惠寄長函敬悉。所論諸點,皆見高懷,無不心折。我識見短淺,又雜事稍集,僅能略書數語,勉酬雅意。

新作歌詞,滿人意者殊不多覯,往往病在缺乏詩味。詩味為何固難言,然自有此一種味,無此一種味,即歌之索然,聽之寡趣。至於作曲,往往調與歌之情不合,甚且工尺與字之聲音不合。先生誌欲通詩樂之郵,自必於來學者多方啟迪,俾免我所舉之病矣。

習作一課,我謂宜認定標的,師生全力以赴之。標的為何?文理通順而已。學生明乎此,認真練習,教者明乎此,認真指導,終必有成。批改固教者之要務,然須進一步想,必使學生能自改其文,或文成而不須改,乃有濟也。果臻文理通順,習作課即為成功。至於思想之高深,意境之超妙,皆關係於學養,習作課所不克任也。高明以為何如?

餘不多及。即請著安。葉聖陶二月廿九日上午

致高祖文

之一〔一九六三年二月〕

祖文先生:

春節假期中承寵臨,失迎為歉。阮君小說兩篇已讀過,眼鈍識淺,不能提出中肯之意見,姑妄言之,希為轉致。

觀此兩篇,以意度之,似記敘實事為多,或全係實事亦未可知。近年來寫革命的故事者甚眾,電台亦時有廣播,阮君之作當可歸入此類。我以為苟欲令人明曉其事,則如此已足,而欲令人誦而感之,玩味無窮,則尚須加工。加工之道,首為壓縮。凡可有可無之語句,留之不增效果,去之反見幹淨者,概從刪汰,此壓縮之說也。次則設想造意,力求真切,用詞構句,務期順適。若“他們彼此的歡笑聲已交流著難友重逢時的光芒”,“一對沉著而鋒利的眼睛閃爍著信心的光輝”,皆浮蕩無著,不得謂之真切。若謂僧衣為“袈衣”,指“醜態”為“這場”,皆違於習慣,不得謂之順適。複次則反複誦讀,謀諸口耳,斟酌損益,不忽於一字,乃克誦之而順口,聆之而悅耳。無妨取如是標準,可否以付廣播。苟為廣播員所首肯,則音節聲調其庶幾矣。

加工之事,最宜作者自為之,他人代庖,終不若自為之之親切。阮君有意於文事,欲求其作益進於精善,當必不憚勤力加工也。凡上所陳,皆屬空論,未必切於實際,聊供參考雲爾。餘不多及,即請春安。葉聖陶啟二月十四日下午

之二〔一九六四年四月〕

祖文先生惠鑒:

前上一書之後,承通電話告至善,囑我不必著急。今又逾十餘日,尊件留在案頭,複展觀一遍。此件可談之處頗多,而欲仔細準備,逐條詳說,即不寫講稿,僅記要點,亦複大費心思,非我所能任。因此,隻得如前書所稱,奉還原件,請免除作講之舉。非不欲作講,實由力不從心,至希垂諒。即頌近安。葉聖陶四月二十二日上午

致陳讓之

〔一九六三年四月〕

讓之先生大鑒:

惠書並尊稿到已兼旬,雜事稍集,今始作報,幸得邀原恕。

我於書學殊無所知,翻觀大作,頗受溉沾之益。嚐試思之,以為今日言書法,宜分別為二。通常應需之書,一也。涉乎藝術之書,二也。各級學校之學生與夫各方麵之幹部,第求其善習前者,筆畫清楚,結構勻稱,行款整齊,即已可矣。而欲臻此境,亦非甚便。首必深識此事之重要,苟或忽焉,將有妨於實際工作。次則須隨時自勵,養成臨書不苟之習慣。至於繼承傳統,追求創獲,殆非此輩所必需。此輩固無此時力,專意為之,實難能也。大稿所論,可為有誌於藝術之書者植其始基。青年語文教師未嚐窺此門徑,誦而習之,通而化之,於指導學生習字亦有助益。稿本殆托人繕錄,雖經校改,尚有疏漏之處,希重為審覽,期成完璧。蒙不棄囑陳意見,率書所懷,略無貢獻,不勝惶愧。稿本別封歸趙,請收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