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6章(1 / 3)

龔定庵一份頗遜於曹孟德一份,恐尚須大大加工,方可勉及可付棗梨之水平。其通說龔詩之一篇尤差,似執筆之先並無成竹,總之欲將定庵捧一通,而雜取其詩句文句以敷衍之。私意以為憑此所選之數詩以及通說龔詩之一文,不足以使讀者知定庵其人與其詩。希二公評其是否為苛論也。

合兩份觀之,覺皆為先存若幹概念,然後以若幹事例若幹詩句文句疏釋之,其目的在使讀者信從某某為法家,而皆有階級與時代之局限性。然事例不多,引用之詩文複寥寥,讀者苟非於某家某家素有知聞,恐其所受印象亦唯模糊侗而已。

寫書稿無論用口語用文言,總宜做到念之上口,聽之入耳,有所謂語氣或文氣貫乎其間。此二份之疏解部分與通說部分之語氣皆未能滿人意,而龔定庵一份尤差。我有一印象,近年之書刊,無論著譯,以平均分數而言之,皆逐漸提高,而此二份殊為不逮,故宜更為加工。希望做到氣盛言宜,語必簡當,套語泛語,悉從刪汰。私意以為此非過分之求,為讀者著想固當如是也。

尚有句讀符號之使用,稿中亦殊隨便。此隻須於最後定稿時審核一次即可。

看稿時隨手記下零星意見之小紙片,二份共十四片。未必有當,僅供參考而已。

請與二公約,我此書比之當麵晤談,無所顧忌,慎勿出以示人。小紙片中亦有不客氣語,並以置諸抽鬥中為宜。務懇垂許,至禱至禱。

六月初再謀晤敘。餘不一,即頌著安。葉聖陶五月二日夜間

致袁寶玉

之一〔一九七四年八月〕

寶玉同誌惠鑒:

來書以今日上午轉到,誦悉。文稿通讀一過,即依尊旨轉致《文字改革》的編輯處,言明可否刊載,請彼處決定。恐勞盼念,趕即作複。餘不多敘。即頌近佳。葉聖陶八月十日下午

之二〔一九七五年八月〕

寶玉同誌:

本月七日來信,今天才轉達我處。展讀足下執筆的文稿,對於有恒先生增多了好些了解。我與有恒先生會麵,記得在他開設的書店裏,彼此交談不多,因而他以前的經曆不甚知道。抗戰以後直到如今的事,也是從大稿中才知道。我很高興看到此稿,但是事實上提不出什麼修改意見,想來足下一定能夠理解。原稿奉還,請檢收。

文中記載有恒先生第二次會見魯迅先生在景雲裏,那時候我也住在景雲裏,我居是裏中第一排房屋,魯翁之居在第二排,是我居的偏西一幢,此或是有恒先生所未知。如晤有恒先生,請代致問候之意,聞甚佳健,欣愉無量。

匆複,不多敘,即請教安。葉聖陶八月廿二上午

致費在山

之一〔一九七四年十二月〕

在山先生惠鑒:

上月廿九日手教今日接讀。承告製筆業發展情形,聞之深喜。

詢及篆刻,良為慚愧。為中學時迄於二十餘歲,十數年間無所師承,妄事雕鏤,所作一無留存,友人處亦難追憶,是後即不複為之。今所用者,皆近年友人所貽。囑呈印蛻,聊以四章報命。二字陽文為弟章,係薛佛印年前所贈。此章一則刻全篇《滕王閣序》,一則刻滕王閣圖,可謂難能可貴。陰文四字作古文者,邊款署石丁,不知其何姓。外此一陰一陽四字章則蘇州張寒月老先生所刻。

命書印聚書簽,書成自觀,甚不愜意。自幼未嚐習學,至今八十周歲,猶愧塗鴉。重書者十百遍,亦未必能好,唯有赧顏交卷耳。棄之弗用乃為深幸。敬請大安。葉聖陶啟十二月二日

之二〔一九七五年九月〕

在山先生尊鑒:

昨接惠書,語我子愷先生患病,至感關切之深。無他計可施,立即致書滬居之舍甥,囑彼代往豐家慰問,緣其居處甚近,且與豐家往來也。子愷先生生於丁酉,少於我三歲。甚盼上海來信,能得轉危為安耳。匆複,敬候興居。葉聖陶九月十二日

之三〔一九七五年九月〕

在山先生:

十六日手書誦悉。同時接上海舍甥航函,亦傳噩耗。老友謝世,悲悼彌深,發去一電,不盡其意。聞追悼儀式之舉行與遺體之火化正在今日,唯有遙望南天,默致哀思而已。足下在湖州,想必同之。匆複,即請大安。葉聖陶九月十九日午

之四〔一九七五年十二月〕

在山先生:

久未通信,昨得賜書,展誦至欣。賀年柬製作精雅,堪稱佳品。

承詢之事,我乃不能解答,昨亦曾為回憶,而終於朦朧。所雲葉某某此肯定是我,無疑問。第記得當時魯翁在上海,振鐸在北京,而彼二人通函寄件,何以須由我轉手,則莫明其故。提供之箋樣係何種箋,協和當是我認識之人,而今竟不記其人。我答如上,必使台從失望,然無可如何也。

鄙況如常,可請勿念。敬賀新厘。葉聖陶上十二月廿八日上午

之五〔一九七六年一月〕

在山先生惠鑒:

來書並大稿頃已收讀。稿至有興味,擬再閱一遍然後歸趙。今試用惠貺之原朵雲軒箋紙,先作此書奉答。

所雲一本箋樣,作前一答書後重又思之,仍不得。或是鄭先生所有,或是我之所有,皆可能。此必不能明其究竟矣。《北平箋譜》印成,我最先取得一部,今早失去,此後榮寶齋印《十竹齋箋譜》,亦嚐得之,今亦不存。

榮寶齋之印品,曾購多種,韓滉之《文苑圖》,有時掛壁觀玩。然榮寶齋相去較遠,有二年未往矣。

平伯先生於去年十月上旬患右側上下肢麻木,經服藥紮針,手已能作書如常,足已能在室內行走,恢複不算慢。足下或未之知,故以奉告。即請近安。葉聖陶一月四日上午

之六〔一九七六年一月〕

在山先生惠鑒:

廿六日手書,上午接誦。承詢林辰,此君相識已久,貴州人,今在人民文學出版社魯迅著作編輯室工作,其《魯迅事跡考》有我之題記,不知作何語,能抄示乎?由今回想,似從未見過此書也。屢囑我序尊稿,少緩或作一詩應命,希抄下其目錄,俾便構思。

《北平箋譜》,榮寶齋或尚有之。匆複,即頌新春勝常。葉聖陶一月廿九日下午

之七〔一九七六年二月〕

在山先生:

前寄尊作全目收到已久,以雜事稍多,詩尚未就,遂稽作複。今日又收到《魯迅事跡考》,恐勞遠念,亟作此書奉答。我不記得此書,翻開觀之,原來是我開明所出,出版時為一九四八年,其時我確在店中,而完全忘懷,足見記憶之衰退。所記許廣平語自屬可靠,然其事仍然想不起。

承詢文學研究會發起者十二人,此完全無誤。此會宣言當時曾見於報刊,後來又收入某幾種資料書籍,宣言之末即署此十二人之姓名。十二人中今尚存者,僅沈、葉、郭、瞿四人矣。郭原為複旦教授,今不任課,仍從事撰述,大於我一歲。瞿在北京師大,似小於我一二歲。

《魯迅事跡考》翻看數日即當寄還。題尊稿之詩必勉成之,或者須緩些日子,務請放心。匆匆作複,即請近安。葉聖陶二月廿四夜八點半

之八〔一九七六年三月〕

在山先生惠鑒:

上月廿八日手書刻已接讀,立即作此複書。

紹虞先生是我十歲以前就相識的老朋友(並未同學),每到上海必往訪,最近一次在去年五月間。前天還接到他的來信。八十述懷詩早已抄給我了。丏尊先生是我的親家,他的女兒是我的兒媳婦,現在管家和照料我的就是她。夏先生卒於一九四六年(木瓜園的集體照片中可能有他)。沈先生小於我兩歲,算來今年該是八十歲。足下曾經抄來他的一首詞,說他故鄉新貌的。我不曾寫過回憶魯翁的文章,隻寫過兩首詩,現在抄在此信後麵。魯迅給我的信在四川樂山遭日機轟炸時與所有器物一起燒毀了。我的自己著作的印本,全給孫輩拖出去,輾轉相借,從此不歸,因而《未厭居習作》也沒有了。

詩尚未作成,但必不賴掉,可請放心。即頌大安。葉聖陶三月廿日上午

林辰的書已經寄回,未掛號,收到否?

之九〔一九七七年三月〕

在山同誌惠鑒:

接十五日手書,立即作複,所詢多未能答對,愧甚。

一、“天行山鬼”確為魏建功,彼作文有時署“天行”。今仍任北大教授,四屆人大代表,年少於我數歲。

二、“照隅室主”之“照隅”蓋為郭字“紹虞”二字之諧音。

三、劉淑度,我全無所知,小姐女士亦不悉。

四、我之《北平箋譜》久已遺失,“博古箋”約略記得,但不知是否即“拱花”。足下抄的一則資料說“印刷時不在版上刷顏色……很清晰地凸現出來”。我記得博古箋的凸出的花紋是隻見“凸起”,沒有顏色的。如果我所記不錯,那麼資料說的是不錯的。請看,博古箋有彩色的地方是否是不“凸起”的?如果“凸起”的地方確乎著色,那就不懂它怎麼印的了。榮寶齋車間,以前我去過七八次,但沒看見他們印博古箋。“角拱箋”“拱花箋”的“拱”字,我猜想就是指“凸起”,“角拱”是箋的角上有“凸起”花紋的意思。鄭序的考證一段,我不能說什麼。

五、墨盒刻畫製成箋,我完全記不起了。足下所猜,看來是對的。

今將尊問寄還,以便對看。即請近安。聖陶三月十八日上午

之十〔一九七七年三月〕

在山先生惠鑒:

廿六日晨手書頃已接讀。蛻龕之印甚不錯,如在紹興人方麵打聽,或者可以收集若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