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8章(1 / 3)

辛之同誌賜鑒:

頃湜華來,交我尊貺印章一方,並印蛻一箋,拜受之際,感激無極。嚐思印之善者,布局舒服,疏密映襯罔不合度,為一事,而分析觀之,筆筆鹹有韻味,點畫莫不生動,又為一事。今玩見示二印,可謂全符鄙說,以是敬佩殊甚,非書告不可。至所雲之淺陋,尚希進而教之。

屬書一聯已托湜華轉致。字極平庸,毫無意趣。下款不落位,不成樣子,既已寫上,無由改動,隻得赧顏交卷。敢乞置之抽鬥中,勿為裝裱張掛,可乎?餘不多陳,即請大安。葉聖陶一月十日

致謝長青

之一〔一九七七年三月〕

長青先生惠鑒:

手複昨敬誦。湛翁書約二十通,前曾觀覽,今已遺忘,承囑擇要抄錄,須重讀一過,此自當遵辦,唯欲希寬假時日耳。

湛翁一詩一聯,得之甚喜,深感嘉貺。其詩中有“聚沫終歸海”句,而其自挽詩亦雲“漚滅全歸海”,可見此是其深切體會也。餘不具,敬候興居。葉聖陶三月廿四日

之二〔一九七七年四月〕

長青先生惠鑒:

上月卅一日書敬誦。抄示馬堪翁書數通,甚感,即與丏翁舊藏歸在一處。今抄其中已裱之三卷為報,餘請稍俟。

湛翁最後一詩別紙錄呈。其第六句與弘一之“花枝春滿”相契也。即請教安。葉聖陶四月六日

湛翁別友人詩

乘化吾安往,虛空任所之。神形隨聚散,視聽總希夷。漚滅全歸海,花開正滿枝(自注時值花朝)。臨崖揮手罷,落日下崦嵫。

之三〔一九七七年四月〕

長青先生:

十一書上午欣誦。錄示諸件皆可喜,深感雅意。日後互抄湛翁書劄,至彼此所藏並同而止,亦是有意思事。

承屬書魯翁詩,自觀殊拙劣,徒汙佳箋,為愧。匆複,即請敬安。葉聖陶四月十四日

之四〔一九七七年四月〕

長青先生:

來示敬誦。讀湛翁二書,高義可感。丏翁所藏三通經考定其年份,當誌之於卷。雜事稍多,餘書尚未繕抄為歉。

味辛先生屬書,又是草率應命,不堪入目,奈何。即候大安。葉聖陶四月廿二下午

之五〔一九七七年六月〕

長青先生:

南遊一個月,本月二日回來,獲誦上月七日手書。料足下盼複而不得,或致疑慮矣。

竹泉詩詞數首欣誦。易學治之者已甚少,然遜之公遺稿,其哲嗣自當永保。

此次南行,僅到南京無錫蘇州江陰四地。小兒至誠伴行,以彼不便多請假,乃不及訪上海。會晤傾談,隻得期之異日矣。即請教安。葉聖陶六月五日

之六〔一九七七年六月〕

長青先生惠鑒:

九日書頃已敬誦。馬先生書劄數通,讀之深感。逸梅先生偶與通問,知老健有佳興。文梁先生亦幼年同學,承告以比況,良為欣慰。

魯翁書劄,我處所存者毀於四川樂山。日寇轟炸,寓廬全燒,衣物一無餘剩,書劄與焉。

近日眼力衰退極速。看書報眼鏡加放大鏡尚覺渺茫,執筆作書,筆端是否著紙殊無把握。及其著紙,則眼與手不能協作,唯賴手腕自由運動,筆畫是否端正清楚,亦莫能細辨。看與寫輒感煩躁,唯欲從速丟開。昨日往醫院求治。醫言血管硬化,所患為初期老年性白內障。第言須治療,未言能否複其舊。恐今後隻能少看少寫矣。

信筆作答,自知潦草,歉甚。即請教安。葉聖陶六月十二日午前

致葉寄深

之一〔一九七七年六月〕

寄深先生尊鑒:

在蘇談敘兩夕,至為欣快。別後之江陰,參觀全國聞名之華西大隊,又觀方事興建之江畔船塢。在南京勾留旬日,於本月二日午後返京寓。

承命作書,今日勉強書就。兩件皆至陋劣,赧顏寄呈,聊資一笑而已。餘不具,敬請大安。葉聖陶六月七日

之二〔一九七八年二月〕

寄翁尊鑒:

前日蔣寅皋同誌來敝寓,交我惠貺之水仙並龍井茶,雲手翰忘未攜來,俟緩日投郵。入冬以來,福州廈門長汀三處之友人皆寄水仙,總數為三十餘頭,每頭抽一個或兩花芽。而翁之所貽多至四個,且葉不太高。思之益感遙寄之盛情矣。

前從周囑書其贈翁之畫竹卷引首,我以近時單用右目,作書乃更無把握,而卷子已裝成,設我書之太惡劣,無法補救,以是不敢下筆。而又不欲蒙方命之咎,遂題一詩於後幅。“從周胸中無量竹,悠然超然與謀熟,興到急起振筆揮,三枝兩竿總脫俗。此卷追摹尤神來,設色妙兼墨與綠。題罷返璧寄深翁,獨語頻聲好眼福。”卷子交從周所托之王湜華同誌攜去,附以奉聞。餘不多敘,敬請頤安。葉聖陶上二月八日

之三〔一九七九年九月〕

寄深先生尊鑒:

前此令郎攜手書見訪,適小睡,家中人不知禮,未呼我醒。昨承令郎再度來敝寓,乃得暢談。知公腰腳仍健,興致甚好,尋樁浴鳥,不減曩時,良為欣慰。令郎在成都工作,而成都為我舊遊之地,有如故鄉,談敘種種,至為歡悅。書此奉告,亦以慰垂念之殷也。敬請頤安。弟葉聖陶上九月二日

致魯兵

之一〔一九七七年九月〕

魯兵同誌:

接黃山小幅,用筆用墨皆可喜。足下自以為非畫家,作此佳品,我自以為非鑒賞家,賞此佳品,當無不可。

目疾依然,不加劇亦不好轉,隻得任之。承念,深感,即候近安。葉聖陶九月七日下午

之二〔一九七七年十月〕

魯兵同誌:

又承示我詩篇,讀之覺皆好,尤喜“風起青萍末”一首,以為此最完美。作舊體詩,說容易確甚容易。五字七字為句,近體則留意平仄,找些對偶,稍稍用心,人人皆能之。然求其確有些東西,為己之所感所見,而非信筆隨口之作,則不易多見。足下所作,蓋在不易多見之範圍內,我故好之。書此奉答,知足下不以我言為阿諛也。即問近佳。葉聖陶十月十六日

之三〔一九七七年十二月〕

魯兵同誌:

昨日得回滬後大劄,仍未見書地址,因去問金近同誌,始得寄此信。地址已記下,此後可以無慮。明年上海將試用郵政編號,尊處郵局之兩位數字為何,希即告知,我將記錄之。

惠我一律,甚感美意,惜當年之學生皆頗平常,今為退休之衰翁矣。香雪海梅花,須陰曆正月二月間開。保聖寺裝有電燈,足下到時何以未開?至於我為小學所書字,僅兩件,一為校名,一為勉勵語耳。匆複,即請撰安。葉聖陶十二月七日傍晚

之四〔一九七七年十二月〕

魯兵同誌:

十八日書接誦。承告遊甪直詩之作意,深感。唯我自省從事教育無甚成績,與詩意不相稱,不能不慚疚耳。說起銀杏樹,將近六十年前(本世紀十年代),我在甪直時已經極高極大。學校周圍有好些棵,都高大,有幾百年曆史。或竟達千年亦末可知。幾十年時間,在銀杏樹是不會長大多少的。匆複,即賀年禧。葉聖陶十二月廿七日

之五〔一九七八年二月〕

魯兵同誌:

五日手書,昨日接讀。承以草書重寫遊甪直詩相贈,深謝。我不會寫草書,覽此頗羨慕。香還同誌有興寫我的創作生活,我未敢勸阻。實則平庸如我,奚值構思執筆乎。

《篋存集》原有一冊,數年前有人借去,輾轉數度,不知下落。此書印數不多,恐舊書攤上不易找到。匆複,即請近安。葉聖陶二月十三日

之六〔一九七九年十一月〕

魯兵同誌:

前承惠書,延遲至今始複,不勝歉疚。香還同誌之文,以其字小而篇幅較長,尚未努力閱覽。蓋緣視力越來越差,而每日閑暇時間又無多之故。

承命寫字,即寫《紅豆》詩呈上。此詩嫌其輕飄,無甚意義,足下以為然否?匆上,即請近安。葉聖陶十一月廿八日

之七〔一九八○年四月〕

魯兵同誌:

本月一日手書誦悉。

我憚於作文,隻因心力不濟,怕思索,怕回憶。既已勉強逼出來,事已過去,就沒有什麼了。

今年春寒較久,我寓庭中海棠尚未開放。

承示遊峨嵋山絕句皆好,誦之數過,不勝欣喜。足下所贈詩稿,我皆藏於盒中。匆複,即請近安!葉聖陶四月十五日

之八〔一九八二年九月〕

魯兵同誌:

本月十三日手書誦悉。閩省之遊,良感羨慕。開元寺弘一遺物無遺失,其墓尚保存,皆可欣慰。

承示絕句甚佳。前二句有禪味。後二句純任自然,雋永之至。不多作詩而有作即佳,勝於累累不絕者多矣。

我身體尚可,唯耳目退化,極感不方便。餘不一,即請近安。葉聖陶九月十八日

之九〔一九八二年十二月〕

魯兵同誌惠鑒:

今日接到手書,並寄贈的《寓言的寓言》,不勝欣感。寫在大著上的一首詩極好。中間二聯自寫性格,得其真際,良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