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8章(2 / 3)

刊於《語文學習》之論《石像》一文,我未曾寓目,我以視力極度衰退,書冊報刊久已不能看了。至善曾看過,他把大作約略對我說過。我此篇之意,寫在童話選集的後記裏。看任何文篇,各人不同,見仁見智,皆有自由,固不必與作者求同也。你以為如何?敬賀年禧。葉聖陶一九八二年十二月卅一日

致徐開壘

之一〔一九七七年九月〕

開壘同誌:

惠書誦悉。《筆會》每日出一大版,聞之欣喜。貴報越來越好,處處見得出工夫。我日看四種報,所費時間,以貴報為多。承囑作文,義不容辭,而不敢預言何日成稿。今年有一新情況,看稿,改稿,寫稿,為時較久,即致肝陽上升,頭昏腦脹,睡眠不安,往往曆一二星期弗能複舊,以此之故,遂憚於執筆。年歲不饒人,精力就衰,無可奈何。唯望能勉成短章,以應雅命耳。即頌著安。葉聖陶九月十日下午

之二〔一九七七年十一月〕

開壘同誌惠鑒:

本月十四日手書誦悉。教育版囑我作文,義不容辭,可以說的也很有一些。隻是我年來更不能用心思了,稍用心思就睡不好,一連幾天不舒服。因此隻能說願意寫些,可是不能說定時日,尚希垂諒。

近日作一詩贈巴金同誌,錄請一觀,並非投稿,隻緣其中提及《文彙報》也。即請。撰安。葉聖陶十一月廿一日上午

並候劉火子同誌。

之三〔一九七九年三月〕

開壘同誌惠鑒:

大劄敬誦。抄來一詩確是我所作,如須刊載,即照奉還之稿紙付排,敬希仔細校對。此詩作於七五年十月間,不寫年月,亦可。

尊作談紅樓研究之文,我非常欽佩,因為我深有同感,而足下暢達言之,實獲我心。我眼力大衰退,密排之長篇文字不敢看亦無法看,戴吳二位談紅樓之文皆由家中人告我以大概。態度如此,令人慨歎。

我去年入院割除膽結石,在七月上旬。現在雖可謂恢複,心思氣力尚大不如前。不出門,集會均不參加,在寓閑坐時多。即請撰安。葉聖陶三月廿七日

致陳伯吹

〔一九七七年九月〕

伯吹先生惠鑒:

久未通問,昨接六日手書,承蒙垂念,至為欣感。詢及從前作童話經曆,列出題目若幹條,觀之皆不能作答。我記憶素差,近來益甚,往時所作,久已忘懷,唯記諸作皆編者征稿,刊物需要,故而動筆。至於當時思想情況如何,所受外來影響如何,自己既從未分析,至今自一無可說,故隻能交白卷矣。

近患目疾,少看書報,目與手不相應,寫信亦隻能從簡,幸諒之。匆此奉複,即請撰安。葉聖陶九月十三日

致吳增慧

之一〔一九七七年九月〕

增慧同誌惠鑒:

上月蘇州舍親韓君來書,言令嬸曾托人到彼處打聽我,其人並提及大名,且謂在先鋒中學教語文,我覽信喜不可支。最慰者令嬸高齡佳健,次則抗戰期間在重慶與濟昌晤麵,以後四十年迄未得其消息,今則可以悉其詳況。隨即致書足下,信封書“先鋒中學”,料郵局必知學校之地址。乃書去十餘日不得報書,複托滬友張香還代為探問。今日得張君複書,言先鋒中學已與他校合並,宜前書之未達,又輾轉問詢,獲悉尊寓詳址。因此趕緊提筆作書,首先請向令嬸代為致意,謂數十年懷念竟得佳訊,快慰之極,遙祝頤安。次則言我身體尚可,生活如常,唯耳目均不靈敏,他無疾病。更有懇者,請足下複我一書,語我府上諸人近況。匆此,即問近佳。葉聖陶九月廿九日

之二〔一九七七年十月〕

增慧同誌惠鑒:

接上月三十日來書,承告我種種情形,多年懷念,至今獲慰,良為欣快。今敘我家簡況如下,並請告知令嬸母。

我子女三人,長子至善,次女至美,三子至誠。我妻於五七年去世,今與我同住者為至善。至善在青年出版社任編輯,有三子一女。其長子工傷,長期休養,住我處,已婚,有女孩二,皆小學生。故我處四代同居。至善之次子印刷工人,在黑龍江,已婚,有一子。至善之三女為北京工具廠工人,已婚,有一子。至善之幼子在陝西造飛機之廠為工人,未婚。我女至美在廣播電台對外部英語組工作。彼有一女已婚,生一女孩,在電視製造廠工作。我幼子至誠在南京江蘇省錫劇團任編劇工作,彼有一子,在機械廠為工人。由上述觀之,我之下一代尚弄筆墨,再下一代則完全改行矣。

足下任教之學校何名,校址何在,愛人姓名為何,下次惠書並希語我。有一書致令嬸母,請轉呈,其居址亦盼相告。即問近佳。葉聖陶十月五日上午附照片兩張。

之三〔一九七七年十月〕

增慧同誌惠鑒:

十日複書於前日接讀,敘寫極詳,筆端含有情感,讀竟欣慰良深。

令嬸母既不便閱覽,我即不另作書,請於往省時代伸鄙懷,言我父子時常念彼,祝老而彌健。前函曾言有日記一冊,今亦寄與足下(掛號另寄),請收到後俟便轉呈。我書題記一紙,貼於日記之首。此吳石牧君好意可感,倘有方便,可致書謝之。

又有欲詢者,濟昌在滬任何工作,希下次惠書告知。彼與我子至善同歲,小學時同學,抗戰期間在重慶一遇之後,四十年不通消息,常時懷念,故甚欲知其近況也。

足下任語文教師,觀來書筆墨,我斷言必為勝任之良師。如今教育與教學方共主提高,願多作貢獻。後元同誌從事科研,此極重要,亦祝彼精益求精,進展無極。

伯祥先生於前年冬令逝世,彼為我最親近之老友,在京敘首最多,今則唯能追思往跡矣。

張香還代我奉訪,未經委托而自為之,亦深可感。匆匆奉複,即問近佳。葉聖陶十月十五日上午

附錄〔記賓若兄日記冊〕

去年秋間有不相識之吳石牧君攜賓若兄民國五年之日記冊來訪,謂得之舊書攤,因見中有餘名,囑為交還其家屬。餘覽之悵然懷舊,且深感石牧君之厚意,答以俟探知吳府居址,必當鄭重交還,踐其所願。今幸消息互通,謹以此冊寄呈穠若尊嫂。

吳石牧君蘇州人,上海和平中學英語教師,由北京外語學院借調,參加漢英字典之編輯工作。日記冊中之鋼筆字係前一購得此冊者所書也。一九七七年十月十四日記

之四〔一九七七年十一月〕

增慧同誌惠鑒:

接廿七日複書,欣喜殊甚。觀新攝相片,得識君家三人形貌,皆精神抖擻,自當心慰。又觀令嬸七二年相片,慈祥之至,今又閱五年,想必依然如是。我尚是一九一八年見之於蘇州齊門外西人所設之醫院,時皆心懷慘惻,僅見麵而未交談。此事距今六十年矣,回想猶有傷感。我此意勿為令嬸言之。雲年底將接令嬸到貴寓過節,我深表欽佩。屢接來書,我已體察足下之好心美意,今聞此語,益證我所思之不謬。如此心腸,乃令先公之遺傳也。

絕句一首,全無疵病而富有情感,足見素養頗高,必為勝任之語文老師。匆複,即頌譚福。葉聖陶十一月廿九日夜

之五〔一九七八年一月〕

增慧同誌:

上月廿九日惠寄長函,誦之深為感動。足下之誠意摯情,我家諸人皆極傾佩,謂不愧為致覺先生之賢女。

令嬸母已到貴寓,心情想必大舒。請代為致辭,希其安靜頤養。昨日彙上二十元,請足下代購適宜食品,以進老人。事稍集,恕我作書簡略。即頌雙佳,並賀新年。葉聖陶一月五日

之六〔一九七八年三月〕

增慧同誌:

上午接四日來信,驚悉令嬸母病逝,足下之傷痛可以想見,還望能善自節製。我與尊府消息阻隔已久,時時在念,去歲幸得通問,因足下獲向老人致候道念,稍慰積想。而賓公之日記冊失而複歸,由足下保存,尤所愜懷。方期老人以足下之愛護周至,心情較暢,更能多壽,不意其驟然長逝,不克複享足下之侍奉,亦為之悵然增歔。

書不盡意,唯望珍重。即問近日安否。葉聖陶三月七日夜

兼候後元同誌。

之七〔一九七九年二月〕

增慧同誌惠鑒:

來書誦悉。料想回蘇小住,此時必已返滬,亟作此書,以慰關念。

我於去年十月上旬出院,至今已將四個月,雖體溫脈搏飲食消化睡眠皆正常,而心思體力仍大不如前。何時能恢複到病前情況,未能預言。

自從與足下通信,最欣慰者得交還賓若先生之日記,得使令嬸重睹之。倘延後,則令嬸即不及見。再則尊府三房情形,我常在念中。至今已全皆明曉,大慰所望。

足下任教於中學,雖我未知家長們與學校方麵對足下之評論如何,而觀來信所談種種,以及寄我之詩作,我推知足下為勝任愉快之語文老師。此又大可歡慰者也。

我寫信潦草,即此可見不如從前。匆匆不多敘,即頌儷安。葉聖陶二月七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