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9章(3 / 3)

去年夏季我入院割除膽結石。至今一年有餘,雖說恢複了,可是心思氣力都大不如前。耳目都衰退了,閱覽,書寫,交談,皆不甚方便。難得出門。行走要有人扶持。真成老人了。餘不多敘,即問近佳。葉聖陶十一月廿二日

致石俊升

之一〔一九七九年十二月〕

俊升同誌:

來書誦悉。我仍然不能集中心思,寫二三千字的文篇,視為苦事。恐怕此情形將永遠如是,不會好轉。再說,我從前當教師與一般教師一樣,照例上課,殊無什麼好經驗。以此之故,“教育生涯”也沒有什麼好說的。這是實情,並非故為謙遜,至希垂察。專此,即請撰安。葉聖陶十二月四日

之二〔一九七九年十二月〕

俊升同誌:

再接惠書,讀之深感。昨夜思之久久,得一辦法。從本月始,作有關教育的隨筆寄上,隻要身體尚可,每月以兩篇為度。我的雜想頗不少,不拘形式,說完即止。每篇總在千字以內。日內當試寫一篇寄上,請尊處諸位同誌審閱,看樣品如何。

此想似較勉強寫應酬之作為好,足下以為妥否。尚希告我。即請近安。葉聖陶十二月十四日

之三〔一九八○年二月〕

俊升同誌惠鑒:

昨日看貴報,知隨筆第四則已蒙登出。開頭繪一頭花,把“之四”二字排在日子之下,此似欠妥。“之四”與“隨筆”是無論如何拆不開的。希望下次勿複如此編排。

我想出一個辦法,敢請考慮。把頭花的花盆右邊挖空,挖到可以排兩個阿拉伯數字的寬度,如這第四則,其中排一個“4”,將來到第十則,就排“10”。不知如此辦法可邀采納否。

前寄第五第六兩則想已蒙收到。每周登一則,一個月就需四則,我隻恐跟不上。如果寄稿延遲,那就算是“缺席”,諒也無妨。

希得惠複。即請著安。葉聖陶二月一日晨

之四〔一九八○年二月〕

俊升同誌惠鑒:

前寄上第七則隨筆,題為《“非重點”》,未曾掛號,想不致遺失。

今日寄上第八則,請審閱。據我估計,第七則在下月五日刊登,第八則在下月十二日刊登。十二日是植樹節,我文正好配合。

前數日接到賈誌廣的來信,與我討論隨筆裏的若幹問題。我當初沒有想到,自告奮勇,作隨筆談有關教育的淺見。以後倘若討論的信陸續而來,沒什麼意思的自可不理,有些意思的總得用心想想,寫信作複,而我目前的身體情況,這是應付不了的。現在把賈誌廣的來信和我的複信寄上,請貴處諸同誌過目。我看他的信和稿,連同寫複信,共花兩小時半。這在我是相當費力的事了。

為此我懇請貴處諸同誌為我考慮,(1)就此停止不寫,也不說什麼理由,(2)停止不寫,找個理由說明一下,(3)不每期寫,偶然寫幾則,這三項中哪一項妥當。不過第三項偶然寫,還是會有討論的來信的。

我盼望諸同誌商量之後惠複,俾得安心。即請近安。葉聖陶二月廿八日此是我複賈誌廣的底稿。聖陶記。誌廣先生惠鑒:

本月二十日,手教敬誦。承台從於病中閱覽拙作,且指其立意遣詞設譬之疏誤,關垂至切,感不勝言。我雖衰老,尚能自知,不敢自以為是。故於隨筆之小引中有言,“他日如果發見錯誤,再來改正。”今蒙發見,我皆記之於冊,敬以奉告。

孔子“則不複也”之句,我猶循幼時塾師之講解。台從提出兩種解釋。我欣賞第二種,“不複”謂不複用前此之方法啟發學生。究竟如何,惜不得起古人而問之。

賜書及尊稿,我皆寄與《文彙報》編輯部,請編輯同誌並知高見。專此奉複,即請痊安。葉聖陶啟二月廿七日

之五〔一九八○年三月〕

俊升同誌大鑒:

本月一日惠書欣悉。承示關於拙稿之來信,可以授權尊處,由尊處斟酌處理,如此則我可以不致感到壓力。此意極使我心安,以後即可照此辦理。尊處接到轉致與我之函件,均請開拆,有關拙稿者不須寄來,隻有談別的事的才轉下。特此奉答。

拙稿關於植樹造林之一則,前請於本月十二日刊載,想必能蒙尊處同意。今日寄上有關五中全會公報之一則,希望於十九日刊載,想來亦可得到同意。如果政治生活若幹準則於這幾天內發布,我準備趕快寫一則,登在廿六日的《教育戰線》上。

因此,《“非重點”》一則無時間關係,刊載可以相機推遲。此一則稍有改動,附寫在重寫的稿子上,務希察閱。

乞賜一複信。即請撰安。葉聖陶三月七日午後

之六〔一九八○年十二月〕

俊升同誌賜鑒:

久未問候,今有一事奉商。今日接到沈陽一位年與我相若而並不相識之吳乃宣君來信,他對韓愈《師說》中李子蟠的年齡有懷疑,說不是“十七”而是“七十”。寫了一篇四百多字的短文,投稿而被退回。我不能斷言他的想法一定對,但是他的理由有討論的價值。能不能在尊輯中把它登一下,供老師們出版社編輯同誌們看一看,想一想,好在字數不多,所占篇幅極少。不必說由我轉交,以免多生枝節。倘勞惠允,感不勝言。倘尊輯不欲刊登,可否煩您把吳老先生的稿及附件寄還他。拜懇拜懇。

心思越來越荒散,關於教育,雜想很多,但是無力整理得有條有理,寫下來貢獻於尊輯,時以為憾。即請撰安。葉聖陶十二月廿二日上午

之七〔一九八一年一月〕

俊升同誌:

您準備刊用吳乃宣的稿子,即惠信告我,刊出之後,又寄贈報紙一份與我。如此為投書者著想,真可感佩。特地向您表示真切的敬意。現在從事編輯工作的朋友頗有馬虎隨便的,希望他們能改變作風。

此刻看到昨天的“文化”,又有關於此事的一篇。想來李子蟠的年齡當以四十七為是,吳君懷疑於“十七”是對的,斷為“七十”則不對。(隨便談及,萬勿刊登,至禱!)即頌春節多欣。葉聖陶一月廿二日

致尚丁

之一〔一九八○年一月〕

尚丁同誌惠鑒:

久未晤麵,昨接來書,方知足下在辭書出版社工作。寄下之《辭書研究》均收到。我以目力不濟,未能全看,選看數篇,皆感有味。

頗有索稿者,而我皆無以應之。已屆衰年,隻能書其所欲言,不能如學生然,因老師命題而作文。而索稿之事,有似老師命題,故未能勉應。明知此殊對不起人,而亦無可如何也。

《辭通》之回憶文章,吳文祺先生為之最適宜。惜宋雲彬先生已逝世,否則亦可評談《辭通》。至於我,雖在開明而未嚐與其役,故未能有所作,尚祈諒之。

專此奉複,即請大安。葉聖陶一九八○年一月八日

王知伊同誌在貴社,請代達鄙意,敬候興居。又及。

之二〔一九八一年七月〕

尚丁同誌:

來書及大稿收到。

我目力大衰退,書報幾乎不看。友人寄來文稿,也隻能乞求原諒,徑即歸趙。但是大稿所談極有意思,又涉及老友子愷,我不敢不努力細看。看時隻做些記號,請再斟酌,此外隻改動些標點符號而已。

希望盡早付何種刊物發表。此篇必極受讀者欣賞。

此信收到時請寫一簡單回信,以免懸念。

我從此篇得知足下詳況,亦大快事。即請大安。葉聖陶七月廿七日

之三〔一九八二年三月〕

尚丁同誌:

接上月廿五日惠複,欣慰之極。耿庸同誌我現在已經記不起來,在此向他問候。

三位朋友編一種期刊,要是大家認真從事,足夠了。以前我們辦刊物,大都如此。現在總要十多人,甚至幾十人,我總覺得奇怪。

你們三位最好挑選二三人作後繼人。水平低不愁,隻要有誌於做好編輯工作就可取。空講效果少,在編輯工作中學編輯最見效。我看現在各個出版社都有這麼一個問題,人多而效率低。所以我希望你們人少而效率高的三位創造好經驗,影響到別的出版機構。

我前陳的建議承蒙采納,極為心慰。

至善極忙,隻能幫我複少數信件,接待來訪客人。偶爾也代我起個底稿,但是我的難處在於不能有較為完整的意思說與他聽。你的囑咐當然不該拒卻,隻能說容我放在心上就是了。匆複,即請撰安。葉聖陶啟三月二日

之四〔一九八二年三月〕

尚丁同誌惠鑒:

上周複一書,想已承察覽。

我於《辭書研究》去年第四期之底封見《世界地名詞典》之廣告,二月十六日彙出八元與貴社讀者服務部,函購此書。至今尚未見將詞典寄來。鄙意以為辦讀者服務部甚為美意,唯尚須求辦事迅速,乃能使讀者稱心滿意。敢以奉聞,並乞代為一問。即請近安。葉聖陶三月十日

之五〔一九八二年三月〕

尚丁同誌:

惠複收到又一周,而“地名詞典”仍未至。如此遲緩,實在可怪。鄙意尊處大可開個小會,商量如何改進為讀者服務也。即請近安。葉聖陶三月廿五日

之六〔一九八二年十月〕

尚丁同誌惠鑒:

手書前日敬誦,尊作劇本及《藝譚》於今日收到。前曾奉告喜觀《辭書研究》似是前年或去年事。迄於今年,竟至所有書刊俱看不清,戴眼鏡並持放大鏡亦無濟。人視我雙目無恙,實已同於盲人。以此之故,尊作劇本無法讀,刊於《藝譚》之文亦無法讀,歉疚殊甚,特以奉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