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已經回到電腦屏幕後的同事A聞言立刻探出頭來針鋒相對的反駁道:“你怎麼知道做南律師初戀不好?難不成你是他初戀。”
玖月頭搖得像撥浪鼓,急切的說:“不是不是啊!”
同事A推了推眼鏡說:“既然能說做南律師初戀不好,你初戀肯定特別好。尚玖月你初戀誰啊?金城武還是柏原崇?”
玖月氣結,沒好氣的答:“金在中!”
此語一出,兩個聲音異口同聲的響起:“金在中?”一道男聲,一道女聲。前者透過聽筒安雅溫脈,後者被同事B尖叫的十分刺耳。
玖月愣了一秒,隨即對準聽筒慌不擇言急迫道:“我初戀不是金在中,真不是金在中!”
……
“凱誠律師事務所”是一所知名的國際金融證券業務律師事務所,沿湖而立,風景秀美,適合觀光旅遊,休閑度假等一切容易使有錢人產生糾紛從而需要律師的活動。
玖月捏著已經被蹂躪得不成樣子的地圖,認真回憶南瑾言在確認預約電話裏詳細交代過的左左右右。
她按照路標來來回回走了三趟,眼看著時間從清晨九點飛逝到近午十一點,終於抱著攝影器械一應俱全的耐克休閑包無限淒楚的蹲在了站牌旁邊。
路邊走過一對母子。
母親立即教育孩子說:“小寶,你以後要好好學習,不然就得跟這姐姐一樣天天蹲馬路邊,知道了嗎?”
玖月又累又餓,無力分辨。
正午的太陽光就連冬日都明亮的刺眼。玖月把頭埋進蜷縮起來的臂彎中,眼睛有些酸。剛剛走了很長的路,出了些許薄汗,如今靜靜地被冷風侵透、風幹,是壓抑著刺骨的冷。
不知過了多久,凍僵的手臂忽然被人猛地拉扯。她蹲到腳都麻掉,一個站立不穩,搖晃著跌進某個懷抱。
她抬頭去看。
日光明媚耀眼,照在他臉上。他的睫毛依然很長,眼神依然明亮。
那個人。
他說:“丫頭,我總算找到你了!”
玖月一愣,看著他開合的唇角嗬出來的白氣,忽然微微笑開。她說:“南瑾言,南瑾言,你終於找到我了!”
她等了這麼久,而他終於找到了她。
將沉重的器械毫不客氣的掛在別人身上,玖月霎時神清氣爽。
她四處搜尋那輛自己十分熟悉的蓮花歐羅巴,未果。於是轉過頭質問:“你為什麼不開車來?”
南瑾言皺了皺眉,答道:“我也沒想到你能在車站這點地方徘徊這麼久,半點不往事務所靠近。”
玖月無語。
七拐八彎繞到270°全天藍鋼化玻璃建築物前。懷抱明顯與著裝不搭調的耐克包,作為事務所國際金融類炙手可熱精英分子的南大律師一路笑顏溫雅,並低聲勒令玖月必須緊隨其後,以防再次迷路於這個龐大的建築物中。
尾隨他到打開的辦公室紅木隔門前,玖月終於忍不住叫道:“太令人發指了!你們一個律師事務所有必要裝潢的和五星級酒店一樣麼?”
先一步放下沉重攝影器材的人氣定神閑的提醒道:“這座大廈在12樓以下的確是五星級酒店。”
玖月一驚,思考了片刻趴到辦公桌對麵小心翼翼的問道:“那你是不是就不打算請我吃飯了?”
南瑾言抬頭看她,漆黑的眼睛裏帶了些溫和的笑意。
玖月被看得愣住,有些遲鈍的“嗯”了一聲才說:“我是真不知道你樓下是五星級酒店,我以為花不了多少錢的。”
他伸手來揉亂她的頭發,說:“走吧。”
大快朵頤著五星級酒店奢侈得令她憤慨的商務套餐,玖月覺得南瑾言委實太慷慨了。慷慨得讓她突然想起了一句警醒世人的名言——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而這個想法果然在她剛剛架好所有攝影器具準備開始采訪時得以證實。
助理小姐很禮貌的敲門而入:“南律師,您下午兩點約了商總做金融分析預算。”
剛剛坐回辦公桌前的人眉端微蹙著翻過日程,隨即長腿一邁,拿起西裝外套就向外走。到了門前卻忽然想起些什麼:“向助理,麻煩幫我把這位尚小姐送回去。她不太認識路。”
玖月目瞪口呆,想起臨行前主編語重心長的囑托,立即嚐試出聲反駁:“那個……南律師,我的采訪怎麼辦?”
邁出門的腳步頓了頓,他隨手接過助理遞來的資料。
“改時間做。”
玖月覺得這太違背先來後到的原則了,強烈抗議道:“我事先預約過的!”
助理小姐維持著良好的職業微笑,好整以暇的翻了翻日程:“尚小姐,您看您預約的是上午十點到十一點的時間段,但現在已經午後一點了。”
玖月悚然一驚,直覺的知道就此無功而返的後果必定十分嚴重,立即斜撲上去垂死掙紮道:“不行不行!南瑾言你不許走!你得對我負責!”
話畢,南大律師和助理小姐雙雙愣住。玖月看著他們發愣於是自己也愣了一會,愣完慘叫一聲,撲到助理小姐麵前:“你別誤會你別誤會,我說的是他得對我的工作負責。我跟你們南律師沒有關係,他真不用對我負責。你們南律師哪能對我負責啊!”
助理小姐笑容僵住半秒,轉頭說:“南律師,你女朋友還真是……天真爛漫啊!”
南瑾言臉色不太好,敲敲額頭有些無力的對玖月說:“我晚上請你吃飯,你順便把采訪做完。”說完看見她還欲撲回來討價還價的態勢,拿出一粒太妃糖塞過去:“別任性。”他語氣溫和,像教訓小孩子。
被一粒太妃糖莫名其妙的阻擋了采訪大業,玖月備受打擊。她垂頭喪氣的收拾好裝備,恍惚在南瑾言的辦公桌上發現了一支自己熟悉萬分的鋼筆,這令她霎時陷入了特別巨大的恐慌。
在確定依照她強烈要求直接送她回家的助理小姐遠離後,她立即撥通左宜音的手機並展開了如下對話。
“宜音,我今天去南瑾言事務所了!”
左宜音說:“啊?”
“我看見我高中時送他的那支鋼筆了!”
左宜音說:“啊?”
“你說我是不是太對不起他了?”
左宜音說:“啊啊?”
玖月惶恐的折斷手裏的巧克力威化:“你說是不是這些年我總找他蹭飯,結果把他吃窮了!”她回想了一下中午的商務套餐越發覺得有這種可能,“怎麼辦?怎麼辦?宜音你說怎麼辦?我把他一個堂堂大律師吃窮到連支新鋼筆都買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