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希很開心地笑了起來,伸手突然撫上他的臉,一寸寸勾勒,“原來夢裏神仙老爺爺說的話是真的,如果是真的,就沒有關係。”她的指尖勾到了君集眉角,那裏早已沒有像妖精的氣息,顏希用手指當著畫筆般給他勾勾眉角,“如果我每天晚上為君集點一盞燈,君集就不會忘記回家的路,君集可以早一點回來看我們的話,做什麼都不危險了。”
她在樹上掛那麼多的燈——隻是為了,讓他記得回家的路?
“顏希,”君集的聲音微微顫抖,“你是真的不懂,還是假的不懂?”一直等就可以等到嗎?如果君集一輩子不回鬱孤台了,你也永遠等下去?
顏希緩緩睜開了眼睛,明滅的燈火下看見君集昨日風華今清明的臉龐,顏希眯了眯眼,“我真的不懂,如果我懂,也會裝作不懂”她抓緊君集,“君集不會食言,顏希更加不能食言。”
“如果君集要你等一輩子呢?”他的聲音有些涼澈,好似古井上空瀲灩氤氳了百年的月光,顏希可以放棄一切,但是君集呢,那長久以來叛逆的心誌叫囂著骨子裏那些不平和疚責,一心一意地認定家族的恥辱和難堪的人,又怎能放手一切,回到了顧家,帶上了那個姓,就已經背負下所謂的懊悔和虧欠,承諾隻會變成拖累和負債,而對顏希——這一生,已經虧欠太多,再欠下情意的話,君集大概真的要不得好死!
“是君集的話,顏希會等”她把腦袋埋進君集懷裏,“君集不是顏希的師爹,顏希願意等君集。”她說得莫名其妙,心裏有些困乏的悅意,君集不是師爹,跟誰也沒有關係,顏希喜歡君集,所以願意等下去,她想的從來都很簡單,轉而聲音低了下去,“我知道君集要走,君集不會留下來,但是你去看看計姑娘好不好,她也很想你,我們都在等你回來。”她輕輕咬了下唇,君集的出現太過憑空,有些美好到讓人不敢置信,連回眸都是一種奢侈,不再求你留下來,不再求你陪著我,隻求你看一眼所有人,然後,知道她們的等待。
夠了——就,夠了嗎?
君集從來就是個讓人等待的人,從很久前就是了,享受著別人的喜愛,也揮霍著自己的喜愛。
為什麼不再請求,不再要求——是不是已經學會安靜地接受,君集看著顏希在昏黃燈色下的笑容,除了等待還是等待,永無止境不知疲倦——那麼,像自己當初那種病態的折磨——是不是在自己背著身子狠下心思趕走她的那晚,她已經知道君集不可能陪在身邊一輩子了,不是她不肯放手,而是君集,不肯。
他偏過頭,不要看顏希,那裏有一種他永遠無法企及不可背負的感情!
顏希從他懷裏爬起來,突然一愣,“君集?”她聲音有些疑惑。
君集順著她的目光望去。
今夜風勢偏南,正拂過一些煙味,卻還未見火光。
蒙蒙黑夜,有著抑鬱的味道,南風微拂,一夜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