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連戰栗的能力都喪失了,隻覺得身上的熱氣被大股大股地抽離,連呼吸也找不見。
不知道我們到底對視了多久,在我看來有一個世紀那麼長。等到意識恢複時,我才驚覺它正向我走來。再次失去意識,呆呆地站在雪坑裏。
“吼——”眼前躥出一團金黃色的東西,撲到了白狼的身上,隻聽見它們的嘶咬聲和濺過來的血點。
豆豆不知何時回來的,我看著眼前一金一白兩隻狼糾纏在一起,瘋了般嘶咬著。
豆豆的身形還沒完全長好,隻有白狼的三分之二大,雖然如此,卻未露弱勢。奮力把白狼往外拖,盡量離我遠一點。
一滴雪濺到我臉上,熱突突的,我才回魂,立即手腳並用,爬出雪坑,打算呼喊其木格他們。沒想到,離我七八米遠的地方,竟然坐了一排狼,足足有十幾隻,個個高大威猛,也許今天是我人生裏魂魄離身次數最多的一天。這下子反到是清醒了,再不際就是死,被一隻狼咬死和被一群狼咬死的相比,不過就是後者死得更難看些,一屁股坐到雪地上,放棄掙紮。
豆豆卻越戰越勇,咬下了白狼一塊皮肉。
“豆豆,過來。”輕喊了聲。
它退出嘶咬,撲到我麵前,搖著尾巴,一點也沒有懼意,反倒因我的撫摩很開心,但它身上的肌肉紋理依然涇渭分明,似乎時刻準備撕殺,左耳上被咬豁了一塊,皮肉炸出來,血已經凍住了。
“豆豆,走吧,回去。”多跑一個是一個。
衝著我搖了半天尾巴,眼睛裏充斥著野性,一反身奔向狼群,更奮力嘶咬,一點也沒把我的話放在心上,這個討厭的、不聽話的家夥。
雙拳難抵四手,就算豆豆是神狼,在一群惡狼的圍攻下,也難保周全。因此,它咬了半天,又跑回我身邊,蹲坐在那兒,渾身是血,有自己的,也有其它狼的,兩隻淡褐色眼睛覷著眼前一群狼。
第一次發現,原來動物也可以如此英武帥氣到讓人敬佩。
那群狼到也沒撲過來,不知是不是怕了豆豆。
天色漸漸變暗,不知道其木格他們發生了什麼事,居然一直沒來找我。大風夾著雪粒打得我睜不開眼,豆豆靠在了我身邊,給了我些暖氣。
突得,它的兩隻長耳豎了起來,往側邊傾,接著便站起身,來回在我身邊逡巡,似乎在興奮,但興奮裏又帶著些緊張,像是怕那些狼撲過來。
白狼長吼一聲,不遠處,一聲狼叫相應吼回來,像是在傳遞某種信號。
狼群漸漸撤離,白狼最後一個離開,眯長的眼睛瞅了豆豆半天,才消失在風雪裏。
身後,一雙手將我抱離雪麵,轉眼望進了一雙漆黑的眼睛裏。
豆豆咬住他的皮靴,用力扯,這是它跟他特殊的親昵方式,而我,隻能緊緊抱住他的脖子,後怕所帶來得恐懼讓我不停地發抖。
坐在帳子裏,半天也沒回過魂,睜著驚恐的眸子看著金黃的炭火發呆。
他用力抱緊我,有了痛感才清醒過來。
“還在怕?”低低的聲音在我的耳邊響起,“手這麼涼。”抓起我的雙手握進掌心,“你遇到的是必勒格,這片草原上的狼王。”
“那隻白色的?”仰進他的懷裏,我需要更多的溫暖來驅除恐懼。
“不用害怕,它們本就沒打算對付你。它們目標是豆豆。”撫著我的臉。
“為什麼?”
“豆豆是隻狼,是狼就要經受考驗,最原始的考驗。”
“博爾術,你今天不要離開我。”抱住他的手,我的膽子已經小到連聽見針落都會驚起。
“你確定?”
“確定!你睡氈子上!”
他的眼睛有些呆楞。
“要不我睡氈子上。”擺出自為認最可憐的樣子。
當然,所向披靡,他睡氈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