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五個月沒見,他居然瘦成這樣,臉腮深陷,眼窩也凹了進去,額頭上多了條新疤,嘴唇幹裂,除了那雙眼睛,沒一處是好的,我邊哭邊拉他坐到床上,替他擦掉額頭上的汗漬,“鐵木真都不給你飯吃的嗎?瘦成這樣!”雙手貼在他的臉上,心裏說不出的酸楚,以前總不懂什麼叫心疼,如今到是全明白了,胸口漲漲得疼。
抱我入懷,揉搓著我的手心,靜靜的不說話。
“餓麼?”
“馨兒。”
“嗯?”
“讓我抱一會兒。”額頭抵著我的鎖骨,沒一會兒就傳出了輕淺的鼾聲。
帳外,其木格低聲詢問,“何馨,布和說將軍兩天沒吃東西了,我拿了些羊肉,放在簾子下邊了。”說完便聽見輕淺卻帶著些急切的腳步聲,怕也是急著回去照顧她的戀人。
摸過盆架子上的濕麻布,輕拭他的額頭,困成這樣,怕是不隻是兩天沒吃東西而已,估計連覺都沒睡。
一根手指頭一根手指頭地扒開他的手,讓他躺到床上,然後輕輕地解開他的衣襟,動作輕柔至極,不禁想笑,我幾時變得這麼會體貼人了?
拉開最後一層衣衫,我猛得捂住嘴,沒敢讓聲音衝出口,可眼淚卻又不爭氣得溢出來。
一條足足有十幾公分長的刀傷,斜劃在肚腹上,深可見肉,傷口上還滲著黃水
,卻隻是草草的糊了些草藥沫子。
捂著胸口停了幾秒鍾,鎮定了情緒,開始找藥箱子,這大半夜的,就算找到主帳篷,一時半會兒也找不到醫生。靠人不如靠己,起碼我媽媽是個外科醫生,耳濡目染總也會幾下子,總比那些個笨手笨腳的所謂的醫生強,自從見過他們所謂的治療後,對這裏的醫生就不再抱太多希望。
從茶水帳子裏提了一大壺熱水,找了幾塊幹淨的帕子,開始給他清洗傷口。
“馨兒?”迷離著眼抓住我忙碌的手。
“別動,弄幹淨,上了藥,就讓你睡。”
“這點小傷,沒幾天就好了,不用管它。”
不理他,這男人的腦袋在某些方麵還處於未開化階段,用講得是絕對行不通的,“不許動,要是亂動,我就去大帳裏找夫人借住去。”
“嗬嗬!”輕笑。
弄了大半夜,天發白時,才上了藥包好。倒進褥子裏,側看著他的睡容,滿身疲憊,這醫生果然不好當,累得我全身疼。
一上午也沒人來擾我們,可能其木格早晨送水時,看見我們正睡得熟,擋了外人也說不定。這還是來了這裏之後第一次睡這麼遲。
醒來時,太陽早就過了杆子,草原上的人隻吃早、晚飯,沒有午飯,我一直適應不過來,總要找些東西塞塞肚子,所以一到中午,饑餓感自然很濃烈。
睜開眼,先找他,卻見床上已經沒了人影,不會又走了吧?猛得坐起身,卻見他正坐在氈子上看著我,一時有些措手不及,不知道怎麼開口。
他站起來,走到床邊,握住我的雙肩拉著我跪坐到床上。
“還以為你又跑了呢。”拉緊他的衣袍,幫他係腰帶。
“你怕我跑?”
“當然,每次都趁別人睡覺的時候走,醒來後,總覺得像是被吃幹抹淨了又被人給甩了。”係好腰帶,踩著他的大腿下床找鞋。
“我讓人帶得東西呢?”他四處望了望。
指指床下,“那裏埋著呢。”
撥開我的頭發,看看我的耳朵和脖子,“怎麼不帶?”
拉下衣袖,露出腕子上的一串鈴鐺,“有這個就夠了。”
“不喜歡?”
“你覺得我會喜歡?”
“女人都喜歡。”
“嗬……沒錯,我也喜歡珠寶,可你像送糧食一樣一送就是一大箱子,再怎麼稀罕的東西也經不起多,再說……我說了你不要不開心。”
摸著我的頭發,點頭。
“那些珠寶真醜。”
他嗬嗬笑了起來。
“你真是跟別人不一樣,沒見過有人閑珠寶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