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他去!”曹儀尖叫,全然不顧路人側目。她顯然沒聽去我的勸解,且說風就是雨,話音才落,就張臂攔了計程車,也不管我願不願意,拉了就上車。
就這樣我第二次來到了倪先生在英國的高門深宅外,曹儀一到此處,人似更加癡了,立於雕花鏤葉的院門外久久無語,閉了眼像是在感受著不知名的悸動,良久才低聲道:“在那大門裏高牆內住著這世上我最愛的男人,因為有他存在於那空間裏,所以連四圍的氣息都顯得格外清爽撩人;因為他常走在這片土地上,所以連路麵的灰塵都閃亮動人,而草比花還香……”
“曹儀……”我呻吟。
“你是不是覺得我瘋了?”曹儀笑。
我沉默。
“還記得他得知我受了侮辱時曾對我說:‘我不能容忍有人傷害你,我會為你報仇,讓欺辱你的人生不如死!所以不要哭,報完仇後記得要滿麵笑容地活下去。’所以我總在笑婚後,老公知道我不是處女後對我冷言冷語時,我笑;同男人多說幾句話,他懷疑我想給他戴綠帽子而對我百般辱罵時,我笑;生了孩子,發現他偷偷地找醫生給女兒驗DNA,以確認是否為父女關係時,我還笑;離了婚,法院不同意由我撫養孩子,我狠狠哭了幾場後,又笑了……”
“曹儀……”我擔心地望著她狷狂的臉,抓緊她的胳肘不安道:“曹儀……”
“你放心!”曹儀轉頭道:“我不會瘋!我一定會笑著好好活下去的!因為現在的我要學古代聰明的女人棄捐勿複道,努力加餐飯!愛情啊!終究不是人生的全部!”
說罷,她用力吸口氣,腳步不停地上前去按響了門鈴,她報了姓名後,大門就格啦一聲大開。那位守門的外國老人慌忙前來迎接,且用英語張惶地道:“曹小姐,歡迎。”
曹儀禮貌地對他點了點頭後,就牽了我飛快地穿過綠草坪,上了台階,一路直奔大宅,才剛走近宅門,就見一位秀美的年輕女孩站於門前階下恭聲迎她入內。才進去,又見於小姐拿了把羽扇當廳而立,眉含淺笑,唇吐柔聲向曹儀道:“妹妹,你來了……”
瞧她如此表現,我不禁懷疑昨日摔桌甩凳的另有其人,若是她,我還真不得不佩服她!
“你少來!”曹儀對她的熱情毫不領情,大咧咧的隻是問:“少主人不會又不在家吧?”
“在的。”於小姐麵不改色地媚笑道:“昨天我跟他說你們來了,他就怪我不將你們留下來呢,還說你們找他一定有事。”
“他在哪?”曹儀擰了眉毛不耐煩地問。
“書房……”
於小姐才說完書房二字,曹儀就扯了我便走,她於此地似極熟,全不用人引路,徑直就奔了三樓,拐了一兩個彎後,停在一間房門前,將門推了幾下,見推不開才去敲門。
大致半分鍾後,門才呀然而開,一位從不曾見麵過的中年男子對著曹儀笑道:“小儀,又好久不見了,過得可好?”
曹儀邊探身進門邊道:“見不到你,就不好了。”
聽了曹儀無禮的話,那人也不見怪,隻嘿嘿而笑。而等我們一踏進門內,中年男子就又將門關上,且隨著門吱呀一響,暗色即時接踵而至,其實書房內也有窗,但遮蔽得嚴實而厚重的窗簾擋去了外麵無邊的亮色,隻餘一片昏黑,人則隻剩濃重的剪影。
“太黑了,你們兩個大男人,在這麼黑的空間裏幹什麼?”曹儀道。
“小儀還是那麼愛說笑。”中年男人嘿笑道:“少爺說他不舒服,不想見光,才關了窗門。”
“還是打開比較好!”說時,曹儀已走去窗前,然而才伸臂就被倪先生攫住了胳膊問:“你找我有什麼事?就這麼說吧。”說罷一把推開她,坐回椅子裏去了。
“我……”曹儀期期艾艾半晌無話。
我猜她要問有關曹琬信的事,然而竟沒有,最後卻是說:“我想找份工作做……”
她的話還未完,站在書桌邊的中年男子已經揚聲笑道:“那真好,我就怕小儀無心要工作,所以不敢提,我正需一位有能力的公關人員,小儀再合適不過。不知小儀意下……”
“你說的是真的?”曹儀問。
“隻要你願意,我今天就可以帶你去報到。”中年男子斬釘截鐵。
“行!”曹儀更爽快。
聽曹儀如此說,我不知怎麼暗暗有些酸楚原來,她並非那樣在乎姐姐的事情嘛。
正在胡思亂想之間,隻見曹儀又道:“隻是去之前,我還想知道一件更為重要的事。”
聽了她的話,我的心又跳得厲害起來!
“你說。”倪先生不緊不慢地道。
曹儀一字字清晰地問:“為什麼你沒有遵守同姐姐的五年之約?”
果然它也正是我想了解的!
“周謹,帶小儀去報到。”倪先生輕輕揮揮手。
“不行!”曹儀一個箭步搶到書桌前道:“我後悔了八年!痛了八年!日日夜夜是醉是醒都會看到被抬進我家那係著紅結的大件聘禮!還有父親的慘死!母親的淚水!八年了!我每天在恐懼,內疚一切都是我間接造成的。為了這八年,你不該給我個合格的解釋嗎?!”
倪先生仍默然無語。
“難道真像爸爸說的,你隻當姐姐是籠中的雲雀?是寵物,也是玩物?!所以你才拘禁她,強逼她做情婦?!因為沒把她看為同等的人,所以不認為有必要尊重她?!是不是?”曹儀嘶聲咆哮道:“我當你愛她!我當你隻愛她的!一切都是不得已!都是陰差陽錯!所以自責,不停地自責有八年了!八年了!為什麼?!”
“周謹!”倪先生沉聲道。
靜默一邊的中年男人聞聲上前咽聲對曹儀道:“小儀,我們先出去。”
“周謹!你和姐姐是一起成長的夥伴,你們夥伴之間的感情因為很多的波折,已磨合得不是親兄妹,勝似親兄妹不是嗎?!而今你的妹妹!我姐姐!被人如此欺辱!你一點想法也沒有嗎?”
“我們先出去,出去再說。”說著時,中年男人不管三七二十一,硬是將她攥了往門外拖去,曹儀力氣不敵他,一會兒後就隻能聽到她的哭聲自門外震天動地撲了進來,教人不忍聽聞。
“我……”我不信他會將不能對曹儀說的理由講給我聽,久留自是無意義,於是道:“我……我來是想,想,小琬不在了,就……就沒有留下的必要了。”我垂了首,偷眼暗窺背對書桌坐著的倪先生,他自書房門再次被打開的瞬間轉過了身,再沒動過。
“我們真正生活在一起後,小琬從未寫過日記。”倪先生並不回應我的話,隻像是自言自語般在那裏呢喃:“所以我不知道她竟有寫日記的習慣,還記性那麼好,別人說的話也能話一字不漏的全記下。難怪小時候比背誦,沒一個人能贏她……”
我緘默無語。
“我熬了幾個通宵,看完她的日記……”說到這裏,他忽然頓住,轉身來問:“你也想了解為何我沒有遵守約定對不對?所以不阻止曹儀來鬧。”
“我……您若不想說……可以不說……並非……”真不知如何措詞才更恰當。
倪先生不再言語仍坐在椅內,保持著一個姿勢直讓人感覺他那身影比濃墨更深沉,比夜色更詭異。
“我想……”我仍想說的事,可此時明顯不合適提此話題,隻得沮喪地道:“那麼……那麼我先出去了。”
“我……我不曾看到過任何信……從不曾看到過那信,你相信嗎?”倪先生悠悠地道。聽到那句話的瞬間,我心潮激蕩不已,卻無言以對。
“你出去吧……”倪先生歎息一聲,哽聲道。
“是。”我應聲出門,卻又在門外癡立不動。
書房內傳來了男人壓抑不住的沉痛哭聲。
常聽人說,男兒有淚不輕彈,隻緣未到傷心時像倪先生這樣的男人,究竟要傷心到哪種程度?到哪種程度才會淚不能止呢?
不久,趙阿姨匆匆來到書房似有急事,我上前相攔,無論如何不讓她去書房門前倪先生一定不希望讓人看到他痛哭的樣子。
“你這孩子究竟想怎樣?”趙阿姨最後怒道:“我有急事。”
“不行!有急事也不行。”我固執地說。
“讓開!”她一把推來,我始料不及,被推得趔趄了一下,她就越過我,急行至書房前,舉起右手來,卻沒去敲門。良久轉過身來,望著無辜的我。
“怎麼回事?”她步向我問,語氣裏有重重的無奈:“你和他談了些什麼?”
“信……”我說,眼圈隨即紅了。
“信?”
“小琬幾年前曾寫來給倪先生,但他沒看到的信……現在知道了。就是這樣。”我說。
“又是為了那孩子,”趙阿姨像自語又似傾訴般地歎息道:“這是我有生以來第二次見少爺為那孩子痛哭失聲了,第一次距如今已近十年了那時小琬還在讀大學……少爺在之前因為一些誤會而和她鬧翻了,少爺因此在法國‘大病’一場,病好後……過起了花天酒地,放浪形骸的生活”趙阿姨咽聲道:“我看他實在不成體統,就設法把小琬帶到了法國原指望誰知反惹她傷心了一場……就這樣過了近三年,有一天老爺忽然問我有沒有小琬的照片,我當然是有的,但求老爺不要告訴少爺,因為少爺曾要我們將有關小琬的東西都燒掉,其中最主要的就是照片,還說要讓他發現誰那裏還留著她的東西,就攆出倪家,永不繼用。可我太喜歡小琬那孩子,怎麼也舍不得燒照片,就偷偷藏了些在自己的相冊裏。老爺問起時,我不敢撒謊,如實說了。老爺便讓我將相冊給了他,我當他會拿到自己臥室裏去看,哪知他就在大廳裏翻起來,等瞧見少爺一身酒氣地回來,還當著他的麵說‘小琬這孩子真是越看越喜歡,越看越可愛。’聽老爺那麼說,我臉都嚇白了,哪知少爺竟沒發火,反趁醉傾了身子也去看,看著看著臉色全變,額頭也沁出豆大的汗滴,嚇死人了!老爺卻像沒瞧見似的說:‘你應該比我更想念她才對,所以相片給先你看。’說著起身走了。我擔心少爺是突然得了急症,忙上前去扶他,他的身子果真在痙攣,抖得厲害。但他不聽我說話,推開我,拿了相冊跑回他臥室去了,我跟過去時,少爺已將臥室門反鎖了,那時候,裏麵傳來哭聲也和現在一樣,痛得叫人聽了心都要碎了……”
我默默地聽著趙阿姨的話,她停下來用手帕揩了揩眼睛後,繼續道:“第二天,少爺才肯打開門,讓我把飯菜送進去,卻又不吃,隻捧了相冊蜷縮在牆角問一個人可好?我都不知他在問誰,所以答不上來。他就那人說是小琬的男友。小琬那幾年的情況我是清楚的,哪來的男友?我聽了哭笑不得就把小琬的真實情況都同少爺說了。少爺即說:‘如果不是為什麼不找我解釋清楚?’我說:‘哪有不找少爺你解釋?我們來法國後,她來過的,你總不在家,我們好容易打聽到一個你必定參加的聚會,又費了很多工夫才弄到一張邀請函讓她去找你,為了方便你們合好,還特地沒讓人跟著一起去。誰知第二天一位法國醫生打電話來家裏,讓我們去醫院,還說她是在路上昏倒了,被人送去的。小琬在法國住了一個多月,你就隻回來過一次,還就是那次你親自把她給攆走的。’少爺聽了我的話,呆了老半晌,才說;‘難道那天在後園秋千架上看到的人是小琬?不是我又眼花?不是幻覺?’我說:‘是的。’那天和少爺說到這裏後他就再不說話了,隻是抱著相冊發愣。我告訴老爺,他就讓我們不要管。可第三天還這樣,大家全都慌了,求老爺無論如何管管,老爺才慢條斯理的去找少爺,關了門也不知同少爺在裏麵談了些什麼,一個多小時後,老爺出來,吩咐先找來醫生,並先煮些容易進口的稀飯進去給少爺。我按老爺的吩咐,煮了稀飯送去,少爺竟然一口一口地全給吃了,之後醫生又給他開了些藥,少爺也按時吃了。這樣過了幾天後,他就隻身回中國去了……”
說了到這裏,她忽地停了下來,背過身去,抹淨麵上的淚痕,一個急匆匆跑上樓來的少女詫異地看了看我們,又退了幾步,惶然道:“於小姐讓我找少爺,說有報信人打電話來告訴她在美國的文森今天會來英國,問少爺今晚的宴會要不要就請文森少爺也來參加?”
“你去同少夫人說,讓她全權做主安排就好了,不用請示少爺。”趙阿姨轉過身來說。
“嗯……”少女邊應答邊瞄向趙阿姨紅了的眼。
我傾了傾身,擋住少女窺探的視線。她機警且狐疑地瞅了瞅我,轉身下樓去了。等她的腳步聲遠了,趙阿姨就用她那微顫手牽了我道:“張小姐,我第一次見你,就看出來你是個絕頂聰明的好姑娘,是個至情至性的人!如果可以,我求求你幫幫小琬,幫幫少爺!你知道嗎,小琬她是我們少爺的命啊!”說罷,不顧儀態地失聲低泣,害我陪在一邊亦掉了不少眼淚。直到有人上樓來告知有要緊事找她商量,她才慌忙收了淚下樓去了,臨行還不忘吩咐:“你守在這兒,不要讓人到書房那邊去。”
我應了聲,拂衣席地坐於台階上,瞧著梯麵上猩紅的地毯思緒百轉千回倪先生黑暗中詭異的身影、書門內忍痛含恨的低咽,趙阿姨的話語、傷痛的眼淚,不停地在我麵前飛轉,眼見就要如雪球一般地壓過來,要讓我窒息,忽兒卻又見一朵玫瑰,配著兩片青綠的葉子在我眼皮底下抖了抖,而玫瑰花那特有的淡淡清香更在鼻尖繚繞。我一驚,乍然間竟分不清孰真孰幻,但聞一男子的笑聲在耳側道:“玫瑰一枝新含露,為換嬌娥眉黛舒,可否?”
聽到聲音,我忙抬首,就見一張似笑非笑,帥氣、男性的臉映入眼簾白的透亮的皮膚,再配上一雙睿智、精光閃爍的眼,使得那張並不十分俊美的麵孔平白增添了十分的英氣,算得上是一張討人喜歡的臉。
“樓低下結彩張燈,喜氣洋洋,你是誰?卻為何一個人坐在這兒愁眉不展?”他問。
我呆愣愣地仍望著他,奇怪他是打哪冒出來的,為何就沒聽見有腳步聲呢?
“咳、咳。”那人笑道:“看在我手都酸了的分上,你也該接了我的花去吧。”
聽他這麼說,我歉然地接過花來,道了謝。他笑了,越過我就要去書房。
“不行!”我攔住他。
“怎麼?”他不解地回望我。
“倪先生……他現在不舒服,你等下再來吧。”我找不到好理由,隻能這麼說:“現在他不想見任何人。”
“別人不見使得,偏我是不能不見的。”那人聽後笑著又要越階而上。
“不”我話沒說完,忽聽到一聲嬌笑道:“我說是誰在這兒說說鬧鬧?原來真是文森。您既然大駕光臨,怎麼不走正門?還穿身黑雨衣?”說時,食指勾起樓階扶欄上一件不知那人何時掛於其上的雨衣來道:“害得我家一個不懂事的小丫頭跌跌撞撞地來直嚷嚷說是有賊。趙姨就說一定是你來了,我原不信,卻真是你呀。”
來人正是於小姐,那個文森聽她這麼說,大笑了道:“恕罪、恕罪,我隻想逗逗那小女娃,沒成想驚了於大小姐。”說著不知打哪又摸出幾枝玫瑰來道:“鮮花送美人,兩兩正相宜,望小姐原諒則個。”說完還誇張地揖了揖了身。
於小姐拿了扇掩麵笑道:“早聽聞文森你最是調皮風趣,可惜幾次相見都是匆匆忙忙一晤即別,沒曾說過幾句話,這次你既來英國長住,就一定要來我辦的沙龍來做客咯。”
“一定、一定。”文森笑道:“能受於小姐的邀請真是三生有幸,哪能不去!”
“對了,你來是要找我先生的嗎?他在書房,我同你一起去吧。”於小姐又說。我一聽她的話,隻覺得額頭汗冒,幸運的是不用我出言阻止,已有一個身穿製服的女孩慌慌張張地跑上來說:“於小姐,趙阿姨有急事找。”
於小姐蹙了蹙眉低喃道:“能有什麼事?”才要下樓又轉身來對我道:“趙小姐要不要同我一起下去?”
“不了。”我鬆口氣搖頭道。
於小姐也不強求,對文森說句:“有空記得常來。”後急忙走了。我正思索如何對付文森,讓他下樓去,轉臉卻瞥見他兩眼放光地繞著我轉了幾個圈,像辨認國寶般上下仔細端詳。我吃嚇不過,退了好幾步,臉熱得像燙熟的蝦米,外強中幹地對他冷喝:“你做什麼?”
“我就說沒見過你吧?你姓張?張曉嵐是也不是?”他問。
“你……認識我?”我驚疑地打量他,我知道他,在荷蘭時,守園阿姨更是常提起他。可他怎麼也知道我呢?
聽了我的話,文森的眼睛更亮了,喜滋滋地說:“真是聞名不如見麵!嗬嗬……早聽他們談起你時,我就極想認識你了!讓小琬和少爺都格外青眼有加的奇異女子!曹家人都拿你當神話在相傳呢。”
“啊?!”我的雙頰更加滾燙了,我從未被人如此“誇”過,一時竟張皇失措,不知如何應對才好。正自躊躇間,他已舉步越過我,回首笑道:“你千萬別離開,等少爺的事了,我們要一起聊聊才好呢。哈哈……”
見他飛快地走去書房了,我跌足不已他就這麼闖到書房去,不會有事吧……
我於是站在樓梯間張望了一會,但見他進去,不見其出來已知無礙,這才信步下得樓來,正巧遇到在醫院照顧我的阿姨,我們彼此寒暄了兩句,她就不得不去為準備晚宴的事情忙了。我找了個年輕女孩子問了後門的方向,預備由後門回曹儀家去。誰知走到後門一看,天正絲絲地落了雨,望著遠樹像被蒙了層煙似的在那裏隨風飄搖不定,而陰雲仍在四合,我無奈之下隻得愁悶地倚門而立,心又不由自主地想到小琬和姚傑,一點怨意即緩緩從心底生出來,排遣不去小琬跳傘的舉動分明是早有計劃,但瞞住了我,難道我不是朋友嗎?
就在我胡思亂想之際,忽聽一個驚喜的叫聲道:“張小姐!你原來在這裏,少爺讓我們找你去他那兒。”
“找我?”我轉過身來,對著甜笑的小侍女指了指自己。
……
可我就說嘛!倪先生哪會急著找我?瞧著滿臉堆笑的文森,我氣又氣不起來,隻得進去雅致小廳內,坐到他對麵去對著一桌子的精美食物咽了咽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