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獨角公牛(1 / 1)

一陣漫天的灰塵由遠而近。近了,是一群來飲水的野牛。

最先下水的是牛群的首領,一頭獨角公牛。接著,成年的野牛紛紛下水,分立首領兩側,半圓形排開。獨角公牛四下掃視一番,打了個響鼻,三頭牛犢這才走近水邊探頭喝水。

獨角公牛喝著水,眼睛卻緊盯著牛犢,它害怕鱷魚突然衝破“牛體盾牌”襲擊牛犢。一會兒,牛犢喝好了水,上了岸,獨角公牛於是專注地喝起水。

忽然,六七條鱷魚同時從水下躥向獨角公牛。獨角公牛顯然沒有料到這一點,等它反應過來,尾巴、雙耳、四肢已被一張張有力的嘴死死地咬住。它擺頭踢腿,上躥下跳,左衝右突,但鱷魚勢太眾,而且又有鱷魚趕來咬住了它的鼻子……獨角公牛的身子慢慢癱下去。

牛群從短暫的驚慌中緩過了神,幾頭公牛跑過來,掄起尖角刺向鱷魚。一條倒黴的鱷魚,美味還沒嚐一口,肚皮就被牛角劃開了一條大口子,在水裏撲騰幾下就不動了。獨角公牛站起身,擺了擺頭,仿佛栽了麵子,掄起獨角挑起那條剛死的鱷魚,啪一聲摔出老遠。

獨角公牛走上岸,滿身的傷口鮮血直流。

野牛們正在岸邊啃草,獨角公牛忽然一聲慌急的哞叫,牛群立即撒腿飛奔——它們明白這叫聲意味著什麼:狼來了。對野牛來說,獅子、豹子有時並不可怕,因為隻要能逃過它們短暫的突然襲擊就沒事了。狼則不然,狼是強盜,隻要它盯上了你,哪怕追上十五千米,也一定要把你變成它們的美味。

這是一支隻有三隻狼的強盜團隊,它們分布在牛群的左、右和身後,追趕著。很快,它們鎖定了一隻牛犢,於是後麵那隻狼一個跳躍,準確地落在目標牛犢的身後,一口咬住它的一條後腿。牛群在瘋狂地奔跑,似乎並不知道它們的一個“下一代”已被捕獲。

獨角公牛終於發覺了異常,停下,後看,牛犢已被三隻狼摁倒在地。獨角公牛一聲哞叫就奔了過來,另一隻短尾公牛也折回頭奔來。

獨角公牛哞叫著,掄著獨角凶猛地衝向狼。狼反應靈敏,丟下牛犢就閃開了。於是,獨角公牛斷後,短尾公牛打前,護著未受重傷的牛犢向牛群追去。三隻狼當然不罷休,又追了百米左右,再次將牛犢撲倒。獨角公牛再次掄起獨角,衝上,趕狼。可這次,狼們沒有放開牛犢,它們輪流作戰,這隻被趕走,那隻又上來。短尾公牛追趕了幾次,大概是覺得於事無補了吧,就撒腿奔走了。獨角公牛不放棄,掄著獨角,來回驅趕著一次次撲上牛犢的狼。

獨角公牛粗氣直喘,在又一次衝向一隻狼的時候,一條前腿一趔趄,咕咚一聲栽倒在地——鱷魚留給它的傷口已經流了太多的血。雖然獨角公牛立即就站起繼續戰鬥,但敏銳的狼還是捕捉了一個信息:獨角公牛是一個更大的美味。

三隻狼丟下垂死的牛犢,逼向獨角公牛。獨角公牛毫不畏懼,一麵抵抗,一麵不時低頭推拱牛犢,似乎在鼓勵它快點爬起來逃跑。可是,牛犢已無力站起了。

半個小時過去了,獨角公牛依然被三隻狼緊緊地纏著。它滿身是血,如一頭“紅牛”,尾巴被咬掉了半截,睾囊也被撕破。它漸漸力不從心了,四肢越來越顫抖,栽倒的頻率也越來越高。終於在它又一次栽倒時,三隻狼同時撲上,分別咬住它的尾巴根和兩條後腿。獨角公牛不願倒下,兩條前腿倔強地跪曲著,頭顱高昂,幾次發力想站起來,但都失敗了。

狼實在凶殘,前頭獨角公牛還在叫著鼓勵著牛犢,後頭它們已經撕開它的後腿,開吃了。

獨角公牛雖然還能偶爾掄起角,但對狼已毫無威脅,它隻能眼巴巴地看著自己的血肉成為敵人的美味。

牛犢終於爬起來,可不知是嚇傻了還是無力逃走了,或者是不忍離去吧,它竟然走到獨角公牛的麵前,伸出舌頭舔舐它血水模糊的眼睛。獨角公牛的叫聲越來越弱,卻努力推拱著牛犢,分明是讓它快跑,可牛犢卻蹲下身繼續舔舐著它。

獨角公牛的後腿已露出森森白骨,它也放棄了反抗的努力,隻是看著牛犢哞叫。

一隻狼放下牛後腿,走向前來撕咬獨角公牛的腹部——它想吃更美味的牛內髒。牛犢又站起身,顫巍巍地走向那隻殘暴的狼,用尚沒有角又毫無力氣的頭抵著狼的嘴——它要阻止狼撕咬獨角公牛的腹部。那隻狼仿佛受到了侮辱,一口咬住牛犢的脖子,摁倒在地。

這隻狼太驕傲,它一定沒有想到,獨角公牛竟然神助般地站了起來,掄起獨角。牛角從狼肚子刺進,從狼背上刺出。

另兩隻狼大驚,顧不上美味,也顧不上還挑在牛角上哀嚎的同伴,撒腿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