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娥,我是……王男呐。”電話裏傳來丈夫微弱的聲音。
從電話中,馬富強再一次印證了自己的判斷:豫西門音,用的是大哥大”電話來自遠方。但操豫西口音的範圍太大了,擁有大哥大的又是成千上萬。茫茫人海,何處覓蹤。像遇到一道難解的方程式,偵查員們百思不得其解。
正在思索之際,電話再次響起。對方約定20日上午9點整在開封西環路南頭大轉盤處會麵,一手交錢,一手交人。送錢的隻限於兩人,必須是翠娥和她的妹妹。暗號是翠娥脖子上係一條紅紗巾,對方手拿一盒“汁京牌”香煙。馬富強看看西方天際出現的一抹晚霞,再看看表,銀行早已下班關門,一夜之間上哪兒去弄15萬元錢。尤其是對方提出的讓兩個女的送款,這個條件太苛刻了,對現場抓捕大大不利。他隱隱感到對手決不是一般的綁匪,必須派一名得力的女偵查員化裝後跟隨翠娥一同前往,這樣一來既可以保護翠娥的人身安全,二來又可以隨機應變與其他偵查員策應。任重千斤,誰能擔當此任?關鍵時刻,馬富強又一次想到了和翠娥妹妹年齡相仿的女偵查員黃英輝。黃英輝被連夜召到指揮部。黃英輝,一位東北姑娘,別看她平常不顯山露水,到了關鍵時刻,她可稱得上是一位足智多謀、膽大心細的女傑,在鼓樓分局屢破大案,屢建奇功,素有“警壇花木蘭”、“開封王玉榮”之稱。馬富強連夜勘查現場,擺兵布陣,等一切部署完畢,東方已露出了曙光。
二月的豫東,春寒料峭。原野上仍覆蓋著未融盡的殘雪,肆虐的狂風裹著沙塵越過黃河不停地襲擊著古城。
按照預定方案,偵查員們提前幾個小時進人各自的位置,一草叢裏,房頂上,溝渠河畔,一雙雙警惕的眼睛密切注視著來往的車輛和行人。手凍僵了,腳凍麻了,他們仍然一動不動。
時針在向約定的時間靠攏,大家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
8點半,經過喬裝打扮的女偵查員黃英輝手提裝錢的大提包和翠娥一起,提前來到了約定地點。
9點過去了,10點過去了。仍不見一個人影。難道是部署上有漏洞,民警們沒有隱蔽好,過早地暴露而驚動了綁匪?馬富強自信這次組織之隱蔽、嚴密,可以說是無懈可擊。肯定是綁匪設計的圈套,隻好下令撤兵。
剛回到市裏,電話再次響起,說是在接頭地點發現了大批便衣警察,為了安全,交錢地點臨時改在中牟縣自由貿易市場,時間是11點半,過時不候。馬富強一看表,隻有半個小時的時間,還有30公裏的路程。一切來不及商量,他當即命令偵查員王輝和範之軍作為先頭部隊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交接地點,他和另外幾名偵查員作為第二梯隊緊隨其後。
幾部車風馳電掣地向中牟縣疾馳。
中牟縣自由貿易市場,熙熙攘攘,熱鬧非凡。
一個小時過去了,兩個小時過去了,仍不見一點動靜。偵查員們有點不耐煩起來。作為指揮員,馬富強頭腦異常冷靜,深知營救人質非同一般。幾次較量,他感到對手絕不是一般的等閑之輩。工作上稍有一點疏忽,即前功盡棄,案破不了不說,人質安全得不到保障,將愧對人民,愧對受害者家屬。想到此,他示意大家一定要沉住氣,繼續觀察,不到萬不得已,不準暴露身份:
果然不出馬富強所料,話音未落,一個約摸20來歲、一身農民打扮、戴墨鏡的年輕人向黃英輝走來。
“小姐,問個路。”“墨鏡”走到黃英輝跟前,主動搭汕,一雙賊溜溜的眼睛在黃英輝的臉上掃來掃去。
“你們在等人吧?”“墨鏡”問。
“等不等人,管你屁事。”黃英輝出言不遜,眼睛瞪得滾圓。潑辣、直爽、典型的開封人。
“我知道你們在等誰,在等——”“墨鏡”故意賣了個關子,用一個手指平放在另外一隻手的三個手指上。
“真不講信用,錢早帶來了,人哪?”黃英輝一臉溫色。
“在鄭州,現在就走!”
“那上他的車吧!”黃英輝指了指扮成“麵的”司機的偵查員楊建民。
“不能坐你們的車,來時老板有交待。”好一隻狡猾的狐狸,黃英輝暗罵了一句。
不容分說,“墨鏡”坐上一輛開往鄭州的汽車就走。
黃英輝一行隨即坐上第二輛車緊隨其後。
楊建民把剛剛發生的情況立即向馬富強彙報。事情來得太突然了,苦心製定的抓捕計劃落空了。
到了鄭州火車站廣場,“墨鏡”一下車就拉住黃英輝去攔了開往上街的長途客車。黃英輝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案件的成敗或許就在這一瞬之間,不去必然引起“墨鏡”的懷疑;去吧,後續部隊沒有趕上,自己身單力孤。黃英輝靈機一動:“那不中,車上人太多,沒有座位,俺姐被你們折騰了幾天站著受不了。”她的話合情合理,有板有眼,滴水不漏。“墨鏡”隻好應允。
“墨鏡”剛走,黃英輝立即用暗號向隨後趕到的馬富強作了彙報。.趁此機會,王輝、楊陽、康朝輝和王誌強扮成乘客和黃英輝一塊I登上了開往上街的客車。
下午s點多鍾,馬富強帶領梁克和範誌軍提前趕到上街汽車站,埋伏在車站周圍。
20分鍾後,“墨鏡”走下汽車,與緊隨其後的黃英輝照了個麵兒。
“跟我上車吧!”“墨鏡”指了指停在一旁的一輛“二吉普”。
“不能坐你們的車,要坐就坐客車。”黃英輝堅持著自己的觀點,目的是拖延時間,打亂對方的部署。
“墨鏡”提錢心切,隻好妥協。於是幾個人又一起登上了開往鞏義市的長途客車。約摸二十來分鍾,幾個人在一個路口下了車,偵查員梁克、楊陽和王誌強早已在此恭候。待客車開走,看看四下無人,按照預定方案,幾個人一擁而上,將“墨鏡”德翻在地。“墨鏡”還沒弄明白是怎麼回事,“哢嚓”一副手銬銬住了他的雙手,幾支黑洞洞的槍口同時對準了他的腦袋:“老實點,我們是開封市公安局的。”聲音不大,在他聽來不舍是一聲炸雷。“墨鏡”一掃剛才的神氣,頓時像泄了氣的皮球,嚇得一下子癱坐在地上。
事不宜遲,幾個偵查員對“墨鏡”就地突審,一番政策攻心,“墨鏡”的心理防線一觸即潰,被迫交待了他(李印)和邢洪升、李全德綁架王男的會過程。問他關押王男的地點和邢洪升現在所處的位置及聯絡斡信號,他又一概不知。李印交待,每次行動都是邢洪升通過傳呼給他下達命令,不準他和邢洪升直接聯係。幾天中,老奸巨猾的邢洪升感到風聲不對,背著他將王男一連轉移了三個地方。民警們既興奮又失望。興奮的是初戰告捷,幾天的忍饑挨餓沒有白搭,案子總算是透出了一絲曙光。遺憾的是,沒有見到“大魚”。
晚上11點半,開封指揮部傳來信息,讓翠娥趕快帶錢趕到上街汽車站門口見麵,接頭暗號是王男的白色記事本。。
一條大魚終於浮出了水麵。馬富強帶領偵查員立即掉轉車頭,直撲上街。
約12時許,一輛“二吉普”來到汽車站門口,停了一下便又開走了,車上坐著一個人。馬富強覺得“二吉普”可疑,立即發出信號要偵查員們作好戰鬥準備。果然,不一會兒那輛車又開了回來,從車上下來一個人,車又開走了。來人正是李全德,毫無疑問開車的自然是邢洪升。
“山鷹,山鷹,獵物出現,可以出擊。”馬富強看到時機成熟,果斷地下達命令。
聽到命令,偵查員梁克和楊陽,以夾擊之勢從兩麵迅速包抄過來,一個幹淨利索的鎖喉瑞腿動作將李全德摔倒在地,隨後馬上把他帶離現場。一切又歸於平靜,似乎什麼事也沒有發生。
邢洪升到底年齡大多了一個心眼兒,他將車停在暗處,四下觀察一番,在確定沒有什麼異常後,方掏出白色記事本大模大樣地向車站大門口走來,偵查員們看得真切,還沒等邢洪升反應過來,一個餓虎撲食把他生擒活捉。
根據邢洪升的交待,偵查員們連夜行動,終於在黎明到來之前,將奄奄一息的王男解救了出來。
至此,以邢洪升為首的三人綁架集團在不到6小時內被開封警方徹底摧毀。
一場新春大解救終於落下了帷幕。
黑色11天
陳 冀
如果不是路燈照著,也許就不知道是在飄著雪了。這場雨絲一樣細微的雪從晚上8點鍾開始,在冬夜濃稠的黑幕中無聲地飄漫到第二天早晨。
下雪的這個晚上是11月6日,川西北江油市刑警大隊大隊長黃正明正駕駛汽車從雁門關趕回江油。他為一件案子在雁門住了半個月。
靜夜的鄉村公路上幾乎沒有什麼車輛,這讓黃正明有機會注意被車前燈照著的雪花。它們輕狂地亂舞著,有許多撲到擋風玻璃上又立即彈開了,黃正明因此偷快地認定這些雪是幹的,不像潮濕的細雨那樣帶給夜行人一種沉重、淒迷的感覺。這時汽車剛好拐過一座橋,城市的燈光撲麵而來。再往前麵一點,過了川西北石油礦區生活區之後,就進人市區了。想起了家,黃正明悄悄地笑了,他感到一種溫馨與柔和……
黃正明回到家剛兩天,就發生了被警方定為“11.8”的那件案子。
其實,"11.8”一案與這個雪天有關的是另外兩件事。
11月6日晚上大約4點鍾,一個男人從川西北石油礦區生活服務部買走一雙羅馬牌高幫夾層男式皮鞋。因為他是這個雪夜惟一的顧客,服務員記住了一個細節:那人抖著身上的雪花,一邊挑選皮鞋一邊說:“媽的,真冷,下個月新疆不知道會冷成什麼樣子。”
11月6日晚上7時30分,中壩鎮美容美發廳的女老板梅接到一個奇怪的電話。電話那端一個男人用低沉的聲音說:“下雪了,好寂寞。”沒等梅作出反應電話就掛了。梅放下話筒並沒特別在意。
11月8日這天刮著風。
陰沉的天氣仿佛使夜來得格外早一些。梅結束了一天的生意,提著準備給父母的禮物走上大街時,天已經全黑了,那些被陰冷的夜風包裹著的路人們都行色匆匆地走著,被燈光裝點得五彩繽紛的街道像是冷冷清清地飄在寒風中。
出租車是7時30分左右停在礦區生活區大門前的。也就是說,梅到達三十棟住宿樓三單元時,時間是7時30分左右。
風好像更大了一些,梅聽著自己空空曠曠的足音,隱隱覺得有些害怕。這時候她已經站在三單元門口,能夠望見娘家裏的燈光了,突然感到身後有人,但沒容她作出反應,那人就用一根鐵鏈從後麵勒住了她的脖子。
突如其來的窒息立即讓梅喪失了反抗的能力。她被輕易地拖到30棟樓和圍牆之間的一小塊草地上,這裏是燈光照不到的死角。
歹徒強奸了梅之後又對梅進行了侮辱性的侵害,然後席卷了梅身上全部值錢的物品。
當晚11時45分,痛不欲生的梅在父母的陪同下,到江油市公安局刑警大隊報案時,災難和恥辱感已經擊垮了這個年輕女子。除了11月6日那個奇怪的電話外,梅提供不出任何可以稱得上線索的細節,甚至,她回憶不起襲擊她的那個男人的任何特征,包括身高。
但這已經足以讓江油警方吃驚了。如果打電話的男人就是"11.8”的疑犯,案發之前,歹徒並未跟蹤梅,而是潛伏在單元門口。
現場勘查毫無所獲。
"11.8”一案最初的偵查圍繞著兩個假設進行。
第一個假設:如果“11.8”一案是那個打來神秘電話的男人有預謀的犯罪,那麼,嫌疑人就必定是熟悉梅的人,他知道梅11月8日的行蹤,知道梅的電話號碼。
“要特別注意排查梅身邊的單身男人。”黃正明強調說:“那晚的雪最容易激起一個單身男人的孤獨感。”
第二個假設是根據歹徒作案地點和作案時間推斷出來的。如果嫌疑人不是偶然地流竄作案,那麼,他就必定特別熟悉礦區生活區,否則,他絕對不敢在7點30分這樣的時間作案。實際上,歹徒是從容地完成了全部犯罪過程,顯然,他除了膽大妄為以外,還有信心找到退路,也許他就住在這個生活區裏。
11月9日,江油市公安局刑警大隊的4個探組化裝悄悄住進了礦區生活區,開始秘密摸排生活區及其周邊地區的可疑對象。
11月12日中午,梅突然回憶起那個打來神秘電話的男人是與她已經幾年沒見過麵的周強。周強是江油市人,曾經追求過梅,被拒絕之後到外地打工去了,在11月6日的電話裏,周強好像是有意變了聲的。
“一定是他!”梅很肯定。這讓探長郎仕勝一陣激動。11月14日,郎探長查出周強現在在太原一鄉村煤布打工。隨後他便和民警史鐵壁一道連夜出發趕往太原。
12日晚上大約九點鍾,一個叫吳果的人的摸排材料也彙總到黃正明麵前。近年來一直在礦區生活區做生意的萬縣人吳果,最大的嫌疑是發案後的第二天早晨.他突然神秘失蹤,而在案發之前,有人看見他在三十一棟住宿樓周圍出現過。
這兩個作案嫌疑人的出現,無疑給“11.8”的偵破工作帶來了希望。
19日這天晚上沒有月亮,沒有星星,甚至沒有風。厚實的黑暗裏湧動著讓人透不過氣來的寒冷,礦區生活區文體中心的女工作人員莉加完班已經是10點過了。
莉走到二十一棟家屬宿舍樓一單元門口時,望見了自己家裏的燈光。突然,莉看見一個男人從黑暗中衝出來,用冰涼的鐵鏈猛地勒住了她的脖子,她驚恐地低叫了一聲,那個男人顯然是害怕了,狠勁一勒,莉掙紮兩下便昏了過去。
歹徒認定莉已經死了,沒有強奸莉,而是把昏過去的莉扛到三單元口的花台邊一處燈光照不到的地方,極為殘暴地侮辱了她,最後洗劫了莉所有值錢的東西,包括莉穿的皮夾克。
11月19日晚上12時45分,莉被襲一案並人“11-8”專案,偵查工作陡然升級。
11月19日下午,郎探長他們終於找到了周強,周強承認那個電話是他打的。但他已經半年沒有離開過這個煤礦了,他說他對梅依然有著一份愛意,所以那天他乘著酒意給梅打了電話。突然掛斷電話是因為他覺得不好意思。至於江油飄雪的那個夜晚,太原也飄起了雪,不過是巧合罷了。
吳果依然失蹤。
莉是看見過犯罪分子麵容的人,但這並未給“11.8”的偵破工作帶來幫助,因為那個恐怖之夜留給她的記憶除了殘酷就是傷害。11月20日,黃正明陪著莉來到公安局微機室,他希望莉能夠從曾經違法的人員檔案的圖文信息中回憶起一點什麼。黃正明知道這個辦法對莉來說是殘酷的,但為了破案不得不這樣做。莉顯然沒有勇氣去回憶她所受到的恥辱,忍不住失聲痛哭地說:“求求你,我認不出來。”
"11.8”專案的偵破工作像是一條看不到頭的小路,依然沒有找到突破口,千辛萬苦摸回來的線索一條條都被否定了。
壓力越來越大,整個川西北礦區被深深籠罩在恐怖的陰影中,上夜班的女工們開始聯名提出“案不破就不上班”,人群中開始表露出對專案組的不滿。市委、市府多次聽取偵破工作的彙報。
就是在這種壓得人喘不過氣來的情況下,第三起個案以更為殘暴的方式發生了,依然是在嚴密布控的礦區生活區。
12月1日上午10時45分,川西北石油礦區三十一棟三單元六樓一號,34歲的試井隊工人霞被殺死在臥室裏,錢物被洗劫一空。
這是一個慘不忍睹的現場,因為窗簾嚴實地拉上,臥室裏的光線顯得柔和陰暗,被反綁著的霞仰在床上,麵部極度扭曲。霞的丈夫悲憤地哭泣著。
黃正明第一眼就看見了霞脖子上那條再熟悉不過的勒痕。這些天,就是這樣的勒痕總蜿蜒在他的夢裏。霞是那根鐵鏈下的第三個受害人,她的身體同樣受到了令人發指的侮辱。
猛然間,黃正明破譯了那個被鮮血染紅的數字——11天。"11.8”的三起個案都神秘地相隔11天,專案組隻能麵對那個惟一的答案——殺人魔王是在有意地提醒警方下一個案子的發案時間。
會有下一個案子嗎?下一個案子是否發生在11天後的12月12日呢?
就在這時候,江油開始流傳一個傳說:有個殺人狂發誓要殺足100人,現在已經從川西北石油礦區開刀了。
四
12月6日下午,專案組終於找到那個殺人魔王的目擊者。
那個目擊者的家和霞的家在同一個單元。12月1日那天上午大約10時30分,他回家時正好遇見一個小夥子下樓。他認定他遇見的那個小夥子就是殺人魔王的理由是:他在聽到一聲很用力的關門聲後,在六樓和五樓之間的梯口遇見了那個小夥子。
“現在想起來,我聽著就像是六樓的響動。”他說:“六樓就是霞的家。你說,是不是殺人魔王從霞家出來讓我碰上了?”他有些為自己的推理感到激動。
“你能認出他的照片嗎?”黃正明問目擊者。
“也許能吧。”目擊者回答得不算肯定。
可惜的是,在微機室裏,那個目擊者沒能從圖文資料中認出殺人凶手,但他卻比較細致地描畫出了那個凶手的形象。
“年齡在18到35歲之間的男性,身高1.60一1.70米,身體強壯,體形較瘦,蓄短發,膚色較白。穿著淺色夾克,深色褲子,可能穿一雙羅馬牌高幫夾層男式皮鞋。”
當天凶手的模擬畫像就發到專案組。
第二天,那位賣出羅馬牌皮鞋的生活區服務中心服務員就回憶起了那個雪夜的顧客。她已經記不清他的長相,但她向警方提供一個細節:“他是江油口音,好像自言自語說要去新疆。”
在專案組尚不能確定誰是殺人魔王的情況下,12月12日上午11時許,發電廠四十三棟四單元二號房,29歲的婦女勤又被殘暴地殺死在家中。警方根據凶手的作案手法和受害者被傷害情況,當天就將此案並人“11.8”案。
五
警方摸排到一個外號叫珠珠娃的人,長相與模擬畫像相似,真名叫龍德海,穿一雙羅馬牌高幫夾層皮鞋。警方便把龍德海列為追捕嫌疑對象。
還有一位名叫婷的女工,向專案組說出了一起未報案的搶劫案。她根據那張殺人魔王的模擬像,回憶起了那個恐怖之夜。1996年7月15日晚上大約10點剛過,婷在城東糧站裏被一個男人突然從後麵用繩子勒住脖子,婷用盡全力掙紮,驚動了糧站職工許華,否則後果不堪設想。歹徒逃跑了,婷被搶走的手提包裏有一部傳呼機,機號是12703387800
專案組當天就查明:1270338780這部傳呼機目前尚未使用。
12月22日晚8時,又一起案件發生了:市建委女職工寧在建委家屬院樓下,被那個殺人魔王用鐵鏈勒昏,幸好被人及時發現,歹徒逃離現場。
正當警方焦急之際,1998年1月23日晚上,黃正明接到傳呼台報告說,有人拿著1270338780的那部傳呼機來上新號。黃正明明白這個情報的價值。
黃正明率領專案組立即行動。1月24日,持這部傳呼機的李朝崗落網,當天,他交待出了李興兵。這部傳呼機,就是李興兵的。
李興兵對於江油市公安局偵查員們來說不算陌生,幾年前黃正明曾把他送進新華勞教所。後來,李興兵逃跑了。
川西北石油礦區生活服務部的那個服務員看了李興兵的照片後,認出他就是那個雪夜的買鞋顧客。接著,莉和那個目擊者看過照片後都說李興兵就是那個殺人魔王。
從1月26日開始,專案組搜查了李興兵可能落腳的8個地點,卻都撲空了。
最終,李興兵在重慶落入了江油警方的手中。
李興兵顯然是個窮凶極惡的家夥,不後悔也不害怕,他說:“我也該死了。”
李興兵除交待了“11.8”係列案的全部罪行之外,還供認了用火藥槍殺死焦剛一案和8月1日搶劫案。
本文作者在死囚牢裏見到了殺人魔王李興兵。他的眼睛裏除了麻木之外,我沒看出另外的表情。
“你為什麼要殺人?”我問。
“現在想來也不為什麼。”李興兵回答得很輕鬆。
“為什麼要每隔11天做一次案呢?”
“跟警察開個玩笑不可以嗎?”他回答得依然輕鬆。
“你想過殺人要償命嗎?”
他沒回答。
楓葉嶺圍捕
季 春
一 震驚白山的凶殺
古城渾江。這是一座曆史悠久的東北邊睡小城,巍巍的長白山和高句麗古墓群坐落在渾江境內,東北解放戰爭的四保臨江戰役就發生在這裏。
距市區不遠的咋子山腳下,有一座規模不大的煤礦,從部隊複員回鄉的鄧根發被安排在這裏工作。
鄧根發,籍貫吉林,上高中時,因為參與強奸婦女而被處以3年勞教。他的父母運用各種手段,經過多方奔走,使鄧根發在勞教8個月後即被解教,並且易地參軍。鄧根發服役3年,練就了一手好槍法和武功,也背了兩個記過處分(一次調戲婦女,一次跟駐地群眾打架)回到故鄉。
鄧根發劣性不改,胡作非為,很快成了當地小有名氣的一霸,與一些地痞流氓獻血結盟,擴充勢力。其中有個叫魏學才的青年人跟他最為密切,二人經常出人夜總會、酒吧,尋花問柳,欺壓群眾。
3月6日晚上7時,鄧根發和魏學才備下一桌酒席,請來一位姑娘,說是要與她交“朋友”。姑娘係良家少女,平時與這二人毫無關係,由於怕家人受害,便勉強前往。姑娘原本不會喝酒,一杯酒下肚後,便滿臉通紅,兩眼模糊。她雖然大學畢業,學了一肚子文化,卻不會防備惡人,又硬撐著飲下一杯,於是酩配大醉。當鄧、魏二人正想對姑娘施暴時,姑娘明白過來,用盡全力頑強抵抗,大聲呼救。驟然間,兩條惡狼按住姑娘,用一條枕巾塞住姑娘的嘴,輪番發泄獸欲。可憐的姑娘,窒息得連哼都來不及哼出一聲,就斷送了如花的性命。完事後,二人怕她不死,又用一柄殺豬刀朝姑娘的要害部位猛戳,然後攜帶殺豬刀和菜刀潛逃。
第二天早上,這件重大惡性案件轟動市區並驚動公安機關。案犯在逃,通緝令通過電傳發往周邊市、縣(區)。
兩天之後的上午,距渾江約2百公裏的撫鬆縣傳來消息:在棒褪溝一帶的山區中,有人曾看見兩個穿西服的年輕人匆匆趕路,行蹤十分可疑。經目擊者詳細描述,大致可以斷定這兩個人是重大犯罪嫌疑人鄧根發、魏學才。不到一小時,所有通往撫鬆的公路、鐵路及出人山道口都被公安人員嚴密封鎖起來,棒褪溝自然是重兵合圍的目標,還動員了群眾協助搜山,百裏之內哨卡林立。無奈長白山裏樹高林密,地勢複雜,溝穀縱橫,搜山毫無結果,兩名逃亡者蹤跡皆無。到第14天時,百裏之外的老嶺腹地響起槍聲。
鄧根發、魏學才被白山刑警擒獲。
二 不該發生的失誤
5月14日,渾江灣溝。
這是山巒起伏的長白山區一個人口稠密的礦區,沿渾(江)鬆(樹鎮)公路往東南一直走便可通往旅遊勝地白頭山天池。在接近灣溝的地勢險要的大山夾縫裏,有一段路異常難行,每逢雨雪泥濘時,這裏就像患了腸梗阻,過往車輛擠作一團,常常會排出一二裏長。
某看守所的在押犯罪嫌疑人在這裏修路。
鄧根發和魏學才雖然被擒,但是他們拒不承認殺了人。當時還沒有過硬的證據,專案人員隻能將他們送看守所暫時羈押,同時抓緊調查和取證工作。
公路四周有武警看守。看守人員也把鄧、魏二人押來修路。鄧根發自知命案在身,死罪難逃,一邊幹活一邊東張西望,不時用眼神向魏學才示意準備伺機脫逃。
下午3時許,天空下起小雨來,公路上行人車馬都很稀少,看守似乎也有些倦怠,鄧根發看到時機來了,向魏學才發出信號。恰巧這時坡地上有個姓楊的在押人員與一個盜牛的在押人員動手廝打在一起,一高兩矮三名看守便穿過公路前去製止,隻剩下一名穿雨衣的看守在監管大家幹活。鄧根發低聲說了句“幹死他”,魏學才便像惡狼一般撲上去,從後麵抱住那名看守的腰。那名看守受到突然襲擊,還沒反應過來,鄧根發便掄起一把糊著稀泥的大鎬狠狠砸在他的腦袋上。有幾個在押人員一見這情況,馬上四散奔逃。遠處的看守武警鳴槍示警。有人站住了,有人仍在拚命奔跑。
鄧、魏二人搶下被害武警的衝鋒槍,不顧一切地連續跳躍兩道泥濘的黃土溝逃跑。此時風刮得很緊,雨下得很大,盡管看守人員邊追邊朝他們開火射擊,然而這兩個惡狼還是很快就進了大山,鑽人剛剛返青吐綠的森林中。
市公安局、武警支隊接到報警後,立即火速出動幹警,撲向案發現場。全市周邊縣(區)實行緊急戒嚴。
刑警隊的警犬進行了搜索。罪犯的足跡沒有在小路上一直跑下去,而是狡猾地繞了個彎,在公路上延伸了大約半華裏就消失了。幹警們斷定,鄧根發、魏學才是搭上了過往的汽車或者拖拉機,但不會逃遠,因為報警迅速,市指揮中心調動警力及時,所有交通要道都已在一小時內被嚴密封鎖了。
情況是相當嚴重的:鄧、魏二人搶走一支“五·六”式折疊衝鋒槍和三十發子彈。
在調查了附近許多農戶和村民之後,偵緝小組得知這兩個搶槍殺人凶手在奔逃中洗劫了公路邊的一家小賣店,劫走許多食品和香煙,這說明他們知道自己罪大惡極,企圖憑借重重疊疊的大山和莽莽蒼蒼的森林與追捕者周旋!
盡管指揮中心采取緊急措施,到處設哨堵卡,所有車站和路口過境車輛行人一律進行嚴格檢查,但結果令人沮喪,凶手杳無蹤跡。
天漸漸黑下來了。
長白山區的春夜降臨得格外早。濃重的霧靄籠罩著大山的黑色剪影,各搜捕小分隊、武警戰士警惕地注視著各自負責的區域。
翌日,搜山仍無任何結果。
此案引起省委、省政府及省公安廳的高度重視。刑偵專家、武警總隊有關負責人也星夜趕來,協助指揮緝拿凶犯。
4天過去了,鄧根發、魏學才仿佛土遁了一般。
登高遠望,長白山萬嶺疊翠,林海搖曳,溝壑密布,特殊的地理環境給搜捕工作帶來很多意想不到的困難。
三 三角龍灣的怪客
5月17日,輝南三角龍灣。
輝南縣是農業縣。進入80年代以後,小城也向世人展示了風采。給輝南帶來繁榮的不是農業,不是礦產和森林,也不是人參、鮮菇,而是大龍灣、小龍灣和三角龍灣的旅遊業。
三角龍灣位於輝南縣城東南30公裏的火山噴發口。這裏重巒疊嶂,巍峨神秀,古木蒼鬆鬱鬱蔥蔥,一股股從山麓湧出的溫泉,流向火山噴發口。
這天上午,山下的小路上鬼鬼祟祟一前一後走來兩個背旅行挎包的年輕人。他們同那些遊客不同,頭發又長又亂,西裝皺巴巴的。一看到他們那又乏又餓的樣子,林海春飯館的老板娘不由得喜上眉梢,馬上迎出門去。
“兩位大哥,吃飯住宿嗎?”
前麵的那個人瞥瞥她,沒吭聲,掃視四周,沒發現異常情況,便低聲問:“安全嗎?”
老板娘是個見過世麵的女人,懂得做生意的訣竅。她笑吟吟地迎住客人,幾句熱情的話語立刻博得兩個年輕客人的好感:“哎喲,瞧大哥你說的,有啥不安全的?如今改革開放,既沒胡子也沒土匪,吃啥有啥,若願意的話還有小妹陪著。”
飯畢,客人喝茶抽煙,問一些當地綜合治理和聯防情況。老板娘會心地一笑:
“放心吧!要是派出所裏沒人,幹這種買賣還不得賠死……”
後來,客人提出要包房睡覺,但不肯例行手續登記,理由是身份證丟了。老板娘朝他們多要了五元錢,便一口答應讓他們住下。隻要能賺錢,管他們有沒有身份證呢!
中午時分,來了一夥燒炭的民工,吵吵嚷嚷吃了一桌飯萊。
後來又有兩個派出所的民警來吃飯,他們同老板娘是老相識,問了問有沒有啥情況,臨走時說最近幾天縣裏有緊急通知發下來,所有住宿的旅客一律登記,檢查證件,要有可疑情況就馬上打電話報告,還說晚上要來查夜。老板娘嘻嘻笑著一一應允。
隔壁的兩個年輕客人卻貼牆聽得一清二楚。他們正是逃匿多時的鄧根發和魏學才。
大山褶皺裏的早春,白晝短得好像縮起來的橡皮筋,眨眼工夫就到了掌燈時分。一覺醒來的鄧根發聽見有人輕輕敲門,一機靈,返身從枕下摸起壓了子彈的衝鋒槍,他以為查夜的來了,聽聽不像。魏學才問道:“誰呀?”“我。服務員。”一個女人的嬌滴滴的聲音傳進來。魏看了看鄧,鄧問:“幹什麼?”“給你們送壺水。”“不要,你走吧!”“哎呀,大哥,你們快開門吧,不早不晚的門門幹啥呀,我又不能吃了你們!”
鄧根發閃在門後。門開了。
一個十八九歲的姑娘走進來,屋裏沒開燈,但看得清她的嘴豔紅,臉粉白,一副山裏土娟的模樣。未等她開口,鄧問:
“想來掙兩個錢花?”
“看大哥你說得咋那麼難聽呀?”
她說著就想往炕上坐,被鄧根發的一隻手攔住:
“叫老板娘來。”
“咋的,沒看中小妹呀?”
“少廢話!”
槍早已藏好。老板娘來了。經過一番虛情假意的推誘之後,這宗皮肉生意終於以雙方都同意的價碼成交。不過老板娘在高興又多掙幾十塊錢的同時,催促兩個客人趕快成其好事,說半夜要來人查夜。
鄧、魏二人與兩個女人完事後,鄧根發告訴老板娘,“服務費”明早一起開在宿費上。老板娘同意了。她們一離去,鄧根發馬上頂上門:“學才,此地不可久留,咱們現在隻能往林子裏鑽。把後窗打開,趕緊走,還回白山——最危險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幾分鍾之後,兩個家夥拿著槍,消失在黑夜之中。
卻說老板娘被二人戲弄了一番,錢沒到手,總不放心。過了一段時間,走過來敲了幾回門,都不見有人答應,心中生疑,便叫人繞到房子後麵去看,才發現窗戶洞開,那兩個可惡的騙子不知什麼時候早已逃走了。雖然客房的被褥、枕巾、茶杯、暖瓶並未失竊,但“服務費”卻徹底泡湯了,氣得發瘋的老板娘一麵破口大罵,一麵重新打掃房間。掃到床下時,一粒黃澄澄的東西跳了出來,骨碌碌滾到她的腳下。不看猶可,一看頓時嚇得她停止了叫罵——竟是一顆子彈!她迷惘了幾秒鍾,恍然間好像明白了什麼,背上沁出了冷汗,暗暗慶幸自己沒當即向那兩個人要錢,否則豈不送了命!這時她猛地想起民警撂下的話,丟下掃帚,蹬蹬蹬一溜小跑奔向登記室抓起電話,把這件嚇破人膽的事報告了派出所。
四 楓葉嶺槍聲
輝南縣大肚子鄉個體運輸專業戶賈鳳軍原來也當過兵,兩年前他買下這輛半新不舊的“141”解放牌汽車,也做生意,也跑運輸,蓋起兩幢不土不洋的紅磚小洋樓,過起好日子來。
5月18日一大早,賈鳳軍開著空車路過三角龍灣以西的山間公路,準備到靖宇縣三道湖拉木材,沒想到剛剛拐過一個S形轉彎,就被兩名持槍歹徒強行攔住了。
歹徒是兩個年輕人,神色十分緊張,一口當地方言。他們一上車,就用衝鋒槍的鐵槍托搗碎了駕駛室的擋風玻璃,然後喝令他開車。平時有人碰掉他汽車的一塊皮他也不答應,但此刻他見這兩個家夥端著槍,又滿麵殺氣,知道遇上了亡命之徒,不得不按歹徒的要求去做。
就這樣,賈鳳軍在鄧根發的槍口威逼下,駕駛著他心愛的半新汽車,穿山過林,在細腸子般七纏八繞的土路上顛簸著,卡車屁股後麵拖出一條長長的滾滾煙塵。
旁邊的鄧根發臉色陰沉,魏學才則像凶神惡煞,他們一路目不斜視,生怕被警察截獲。好在此地地大林深,路上偶爾有兩三輛滿載木頭的大汽車開過,不久就出了輝南縣進人白山市境內。鄧根發暗暗得意,他認為殺人搶槍雖在白山,但白山軍警連搜幾日不見他們的蹤影之後必定撤兵,這正好給他和魏學才一個藏匿偷生的大好時機。隻要眼前的風險避過去了,來日的路就一定很長。
賈鳳軍心裏這個恨呀! 自己無緣無故被歹徒劫持,想立功,沒有機會;聽憑擺布,又覺得是在犯罪……怎麼大蓋帽今天一個也看不著呢?
正想著,前方公路上猛地站出了三個穿皮夾克的年輕人,揮舞著手要求停車。
“想死想活?”身邊的那個家夥對賈鳳軍低聲說。
賈鳳軍沒吭聲。
“想活就一直開,別停車!”身邊的那個家夥厲聲說。
越來越近了,車上的三個人幾乎同時看清了公路兩邊隱蔽著橄欖綠,挎著衝鋒槍。賈鳳軍精神為之一振,也十分害怕:槍一響,說不定自己和車眨眼間就全“交待”了。這樣一想,疼財惜命的心理就占了上風,腳下加大了油門,汽車加速向前衝去。
攔截汽車的正是當地奉命執行搜捕任務的警察。
槍響了!
第一串子彈是對空射擊的,示警,警告!
尖嘯的子彈鑽人陰沉的天空。同時傳來喝叫聲:“站住!停車!”
汽車像發瘋的野馬一樣狂奔,攔車人慌忙分開。衝鋒槍第二次掃射時,鄧根發手中的衝鋒槍也響了……
駕駛者霎時間完成了與劫車者同夥的演變,自己的一切行動全聽憑了劫車者的驅使,這是賈鳳軍自己也沒有想到的。
沉寂的大山裏響起了爆豆般的槍聲。
“噠噠——”
“噠噠噠——”
槍聲是喜訊,是捷報,它使多日來焦慮的民警、武警精神為之一振。
鄧根發知道自己的判斷錯了,他們鑽進了一個大陷阱裏。前方百裏之內,必定哨卡林立,如不趕緊棄車逃命,很難鑽出這張巨網。
“停車!”他大喝一聲。
賈鳳軍被震耳的槍聲弄得幾乎迷失方向,他那緊張的神經此刻完全摸在歹徒的手中,不由自主地隨著鄧根發的吼聲將車刹住。鄧根發並沒因為他“忠實”而手軟,用衝鋒槍敲打著他腦袋吼道:“我們一下車,你立刻把車開走,不許停車,不許回頭,否則我一梭子幹死你!”
刹那間,鄧根發和魏學才跳下車去,骨碌碌滾進路邊岩石後邊,接著鑽進灌木叢。
汽車卷土而去。
五 匪徒在山洞斃命
無線電台和報話機頻頻呼叫,將指揮部的各項指示迅速傳達到各個圍剿的隊伍裏,大批人馬開始由南往東調遣。金泉鄉政府成為臨時指揮部的駐地。大批幹警參加了這次大圍剿。
賈鳳軍駕駛著汽車一路狂奔,幾次差點滑下深穀車毀人亡。這種舉動給後麵緊追不舍的警察造成了錯覺,誤認為罪犯仍在車上。好在不久就有兩路人馬迎頭趕到,一路是白山市的刑警,另一路是附近駐地的武警,他們采取果斷措施製止住狂奔的汽車,把哆哆嗦嗦的賈鳳軍從駕駛室裏掏出來,才知道車內並無罪犯,罪犯已在半道下了車,貽誤了戰機。賈鳳軍有意幫助罪犯逃跑,立刻被戴上手銬,等候審查和處理。
大隊人馬火速向汽車的來路趕去。
最先同罪犯交上火的是一個搜山小組。本來,這個小組的任務是在外圍擔任警戒,以防罪犯從包圍圈中竄出。不料隔著山溝突然傳來一陣汽車轟鳴聲和密集的槍聲,不久便發現遠處深穀裏有兩個驚慌的家夥在樹叢中一閃不見了。
搜山小組急如星火,荷槍實彈追去。
雙方對射了幾槍,不見了罪犯的影子。這個小組的人不死心,尋跡搜索。
此處已是長白山腹地遠近聞名的楓葉嶺,峰陡穀深,怪石林立,每當深秋時節,漫山遍嶺一片紅葉,十分好看。不過,此時卻顯得荒涼而神秘。解放前這裏是胡子窩。
白山市刑警隊不愧是破案的內行。他們將手槍子彈上了膛,高度警惕,動作敏捷,在陰冷潮濕的懸崖邊呈扇麵形向前搜索。
楓葉嶺的天然崖洞大大小小不下幾十個,鄧根發和魏學才二人鑽到一塊七八米高的巨石後麵不見了。
這時增援的隊伍趕到了,把楓葉嶺圍得像鐵桶一般。附近村裏的農民聽說要在這裏抓匪徒,也紛紛舉著開山斧老杆子從四麵八方趕來了。為防萬一,老百姓被勸阻在警戒線外。
向洞內喊話,洞裏的罪犯不予理睬。
農民們說:“幹脆用煙像薰黃鼠狼子一樣把他們薰出來。”幹警們經過仔細研究,此法不宜采用。
這時已有人挨了洞裏射出的冷槍而受傷。
夜幕開始徐徐降臨。
事情不宜再拖延,所有參戰人員個個躍躍欲試。刑警隊隊長艾軍代表刑警隊請戰。這位被白山黑社會團夥視為“克星”的虎將此刻神色嚴峻,成竹在胸。他雖然打心眼裏瞧不起藏在洞裏的兩個小盂賊,但在這種特殊環境中也不能掉以輕心。
接受任務後,他慢慢接近目標進行觀察。
攻擊開始了,頭一個衝進洞的刑警隊長艾軍猛烈射擊。
楓葉嶺大圍剿終於以罪犯被擊斃而告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