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2 / 3)

探究韋成才殺人的動機、心理和靈魂,可以說他已經變態成殺人狂。他承認,自己喜好海外凶殺錄像片,有時一連看幾場,反複觀看,細細琢磨其中血流成河的場麵。他十分崇拜那些殺人惡魔,已經到了走火人魔的地步。他夢想有朝一日也能像錄像片中的“龍頭老大”那樣稱霸一方,為所欲為。韋成才渴望隻要提起他的臭名,人們便會談“虎”色變。他想,一旦出了名,有人就會用大把大把的鈔票請他去殺人。有了錢就有了一切,無數美好的東西就會投人他的懷抱。他計劃搞槍,準備作更大的案,見誰有錢就搞誰,誰不順服就殺誰。他還計劃搞到槍支和金錢後到緬甸去販毒,去周遊世界。

然而,社會主義的中國能讓韋成才這樣的罪犯得逞嗎?法律會容許他逍遙法外嗎?殺人惡魔韋成才被依法判處極刑,已執行槍決。借刀殺妻

徐惠風

一 決心殺妻

夏夜。海豐縣海城鎮賓樂酒店內,幾架電風扇搖頭吹著不太多的賓客。角落裏,兩個漢子在這寧靜的氛圍裏談興正濃。

年長些的叫魏世鋒,40歲,身高1.7米,有闊佬的翩翩風度,黑長臉上不苟言笑,給人一種頗有城府又很重信義的感覺。年輕的叫彭流生,25歲,個頭比魏略低,體魄比魏強壯,但風度顯得寒酸多了。

“我以前請過一個地理先生做幾處墳墓,他在我家住了四年。”魏世鋒張口就不失有產者的身份。這個種過田開過車的城郊農民,現在海城經營一家建材商店,腰包確有幾分鼓漲。接下來更是財大氣粗的話:“後來,我懷疑他跟我老婆關係不正常。你能不能給我出口惡氣,教訓那個人一頓?能讓他躺在家哼幾天,我就給你一萬五。”

“包在小弟身上。”彭流生在城東津苑旅社幹看門的活,與魏同是海城郊區人,一個月前才與魏相識。

魏世鋒兩天後給了彭流生1.5萬元。不久,魏世鋒改了主意,要殺掉老婆,付給彭12萬元。彭流生答應了,殺妻“交易”敲定了。

彭流生找來自己可以信賴的人:周懷波。周28歲,1米71的魁梧身軀,滿臉絡腮胡子。周是四川省梁平縣五一鄉廣福村人,來海豐打工一年多,掙的錢僅能糊口。聽周懷波說,殺一個女人,得錢12萬。這筆天文數字像個夢,周當然不放過良機。

為魏世鋒兩肋插刀,彭流生並非隻看重金錢。他更看重哥們兒義氣,多個朋友多條路,何況攀的是有錢人當朋友。況且,殺人萬一出了事,自己一沒動手,二沒收錢,想也不會吃苦頭。彭流生按照這個想法,將魏世鋒給的12萬元幾乎全部預付給了周懷波。

7月17日,又一個悶熱的夜晚,在那間幽靜的“賓樂”,魏世鋒和彭流生又來品酒密謀。魏聽彭說請了個殺手,並不計較,要緊的是,怎樣殺得幹淨利落,不露馬腳。他們決定:殺手竄進魏家殺死魏妻,將櫃內衣物散落地上,電視機搬出屋外,弄成一個因盜竊導致殺人的現場。

四五天後的一個黃昏,彭流生帶著周懷波繞魏宅轉了一圈熟悉地形。這是魏的新家,位於海城雲嶺住宅區1巷1號,是一幢才建了一兩年的三層半獨宅樓,鋼筋水泥構架,鐵門亮窗,看得出宅主已大大超越了小康標準。

接著,彭帶周登堂人室,察看宅內。魏世鋒依約獨自在家恭候,魏妻領著孩子們上街買菜去了。

翌晚9時,魏世鋒的BP機響了,彭流生打來的:“今晚動手,你半夜兩點以前不要在家,兩點以後回家收屍。”

魏妻叫陳麗華,比魏小3歲,1.68米的身材。她是個家庭主婦,平日深居簡出,與人無爭。丈夫對她的猜疑純係捕風捉影,倒是丈夫曾與一個能搞到貸款的女職員有染,被她撞到過。她因此挨過丈夫的打罵,受過丈夫要離婚的威脅。她顧念的是三個孩子:大女兒15歲,兩個男孩分別是13歲和10歲。她萬沒想到自己成了魏的眼中釘,肉中刺。

然而,這一夜平安過去,魏家無事。

次早,彭流生聽到了周懷波喪氣的報告:“昨晚我們去魏家,因門鎖著進不去,沒有幹成。”

“窩囊廢!”彭流生暗罵,轉念又怪籌劃不周密。中午,彭從魏手中接過其家大門的鑰匙。約定今晚動手。

魏世鋒在家吃過晚飯,回到他經營的建材門市部——距家不過三四百米。約上兩個朋友飲酒宵夜,這是向外人表明他不在家。

午夜兩點,周懷波拿著彭流生轉交的鑰匙,夥同一人來到魏宅,輕輕打開鐵門上的鐵鎖。但因鐵門碰撞,響聲驚醒了在二樓睡覺的陳麗華。陳叫醒女兒,大喊“抓賊”,追下樓去,“賊”已逃之夭夭……

二 再生一計

兩次殺妻未成,魏世鋒死心不改。幾天後,他在津苑飯店訂間包房,與彭流生見麵。魏拿出一張陳麗華的相片交給彭說:“你們把她的模樣認準,在去蓮花山的公路上幹掉她。”

彭流生將相片轉交周懷波,周告訴彭流生:“我原來雇的那幫人都是飯桶,花了錢沒辦成事,現在我打算請阿平去另叫幾個人。”彭說:“我不管你叫誰,反正這事你一定要搞成。”

阿平,又叫孫學平,真名王元奎,是周懷波的同鄉,年歲與周差不多,有過軍旅生涯,會幾手拳腳,他從四川來海豐打工快兩年了,周深知王是一路貨色,讓王“幫忙”。王滿口應承。

兩三天後的晚上,魏世鋒仍在“津苑”訂了間包房,與彭流生、周懷波及王元奎四人商議。魏說:“我準備要我老婆約一個女伴去蓮花山拜佛,她兩人各騎一輛自行車。你們選擇無人的路段,用摩托車撞倒我老婆,殺死她後,再弄去她身上的金耳環和戒指。對那女伴,也要砍一刀,但不要捅死,讓她回去報案,她會說是搶劫,公安就不會懷疑到我頭上。”他眼睛一瞪:“這次隻許成功,不許失敗。”

彭流生具體布置:“阿波,你們4人騎兩輛摩托車,你騎我的,阿平騎你的。”

阿波和王元奎正要物色人手,次日,一個叫賀德英的青年來找王元奎。賀德英22歲,四川萬縣市郊人,來海豐才三個月,以補輪胎為業,人們便叫他“輪胎”。王元奎問:“輪胎,要你殺人賺錢,你幹不幹?”賀德英一拍胸脯答應了,跟著王來到一家僻靜的飯店,認識了周懷波。周將所得殺人費用說出一半:“那個老板出資6.5萬元,搞定這件事。先付給你們一半,另一半成後我再付。哪一天行動,聽我通知。”

當晚,賀德英也拉到了同夥與賀同齡的袁小斌,四川梁平人。

魏的指令來了:明天上午行動。

翌晨,周懷波交給賀一把長約30厘米的帶套匕首,又拿出6.5萬元,從中抽取3萬元給賀。賀第一次見到這麼多錢,一時感到沒地方藏,便裝出君子風度,隻拿了5千元,其餘的叫周暫替他保管。

接著,周同王、賀三人來利華酒家喝早茶。周又作了一番囑咐:“你們要多買一套衣服,濺了血,馬上換衣;再去買一把刀、一把鐵錘和三個頭盔。我去等老板的電話,弄清他老婆穿什麼顏色的衣服。”

出發了。王元奎駕著周懷波那輛“野狼”牌摩托車,載著賀、袁二人,直奔蓮花山。但出師不利,“野狼”沒跑幾百米,前麵遇上交警查車,摩托車無牌,隻得返回。

三 佛保平安

清早,魏世鋒對其妻陳麗華說:“在老家建的新屋,要早些擇個吉日完工,了卻這樁心事。你吃過早飯,就約玉梅去雞鳴寺求簽問吉吧。”

早飯後,陳麗華穿上紅色羊毛衫,罩上綠色外套,約上最要好女友玉梅,各騎一輛自行車出門了。她當然沒想到,自己的衣飾特征已被丈夫傳給了那幾個殺手。

蓮花山坐落在海城以西13公裏的銀瓶、雞心雙峰之間,茂林修竹,山環水繞。山腰上有座占地4800平方米的寺廟,叫雞鳴寺。該寺建於清康熙年間,寺門鑲有現代佛界泰鬥趙樸初書寫的“大雄寶殿”四個金光閃閃的大字,是粵東善男信女的朝拜聖地。

綿綿秋雨中,陳麗華和玉梅平安抵達雞鳴寺。兩位女信徒虔誠地求簽拜佛後,下午5時許,又平安回家來了。

“奇跡”出現在魏世鋒的眼前,驚得他差點目瞪口呆。還是陳麗華直率地說:“簽詩已經求好。我和玉梅騎單車去時,半途在新寮遇到下雨,便將單車寄在秀蘭家,然後租乘小四輪車去的。要不,哪能回來這麼早。”

晚上,彭流生用電話向魏世鋒彙報了那四名殺手快俠而歸的原因:“今天一路沒見到她倆。”

次晚,彭流生、周懷波和王元奎三人被魏世鋒召至賓樂飯店。魏說:“我準備再安排她去新寮親戚家,你們仍然騎摩托在路上搶物殺人,一定小心,千萬別敗露。”

早上,魏世鋒又哄陳麗華出門,將她穿米黃色外衣的特征傳達給了殺手們。

殺手們跨著“野狼”,尾隨上了女目標。這天,雨過天晴,秋高氣爽,殺手們的“野狼”繞著目標,一會兒超前,一會兒滯後,就是無法下手——天晴好趕路,路上行人多。

魏世鋒殺心不死,當晚又向彭、周、王三人重新布置殺妻方案:“公路上兩次都下手不成,這次改在我家附近。每天,我老婆早上六七點鍾出去倒垃圾,下午四五點要去雲嶺市場買菜。每天就這兩個時機,你們仍然以搶劫的形式幹掉她。”這次限在十天內完成。

一連八九天,殺手們幽靈似的在小巷早出晚歸轉悠,卻不見獵物,原來,早倒垃圾晚買菜的家務活,改由魏的大女兒操辦了。

四 阿波潛逃

多次謀殺落空,周懷波殺人之心渙散了。

12月14.日晚,王元奎來到名園村周的租住屋,見周夫婦倆正忙著打點行裝。周向王作解釋性的告別:“我們幹了那麼多次,都沒成功,看來一時是幹不成了。我先帶老婆回家,過些天再來完成這件事。我現在給你500元和這輛‘野狼’摩托,如果幾天後我沒回來,你就把它賣掉後也離開這裏。”王收下了自以為受之無愧的財物。

周懷波又到津苑旅社向彭流生辭行,說元旦左右就回來繼續幹。彭深信不疑地同意周回去。但次晨,彭流生來到周住宅一看,傻眼了:人去屋空,屋裏的物品全部席卷而去。彭打電話察告魏世鋒,魏當即發令:周懷波走了,一定要扣住王元奎。

彭流生風急火燎地趕到王的住處將王關進津苑旅社406號房,並叫來兩名本地爛仔看守。

彭流生兩手叉腰,凶神惡煞般對王元奎說:“阿波卷走了我11萬8千元錢。你不把他找回來,以後我見到四川人就打,把在名園住的四川人全部趕走。”

當晚彭流生帶領一幫人來到名園村,將莫名的怒火一古腦噴射在四川人身上,進行恐嗽,還寫了字條,逼令王元奎的義弟黃幹專程回四川找回周懷波,將王落得的“野狼”摩托車以1800元賣掉了。

對待實際上已成為人質的王元奎,魏世鋒施行的是“懷柔政策”。12月29日中午,魏來到“津苑”看望王,又請王與彭一起到餐廳吃飯,給了王300元,和風細雨地說:“阿波事沒辦好,將錢帶走,這就不對了。有什麼難事可以提出來嘛,哥們一場不容易。”元旦前夜又在“津苑”晚宴,魏世鋒說:“王兄老關在這裏,委屈了。我另有主意:買輛人貨車,以交通事故的方式撞死她。貨車價格在三四萬元之間,事成後,那車就歸你們,另外還嘉獎兩萬元。如果車被交警沒收,我就按車價付錢給你們。賠付喪葬費,要賠多少我給你們多少,一切費用由我負責。撞人後,司機馬上離開現場,以後由阿平(即王元奎)你來以車主身份出麵解決。”魏說著,又甩給王300元:“天冷了,你拿去買點衣服吧。辦完事後,才可離開海豐。我的BP機號是3798,手提是90733010”說完,宣布釋放王元奎。

五“車禍”得逞

元旦剛過,魏世鋒忙著委托在其門市部做工的妹夫陳友堯買一輛舊汽車,又給了2000元,叫他買個BP機,便於聯係。

陳友堯帶領王元奎在梅壟購買了一輛農用小四輪車,價錢2.4萬元。魏世鋒叫王元奎帶兩個司機去聯西路段試車。這裏路麵不寬,路況不好,但距魏的老家不遠,是他們選中的“交通肇事”的理想地。

當晚,魏向王交待“肇事”的細節:“明早我老婆要回老家一趟。你先開車去磚廠裝1千塊磚,這樣軋起人來才夠勁。”並囑王:“撞的時候,車頭對準她,前輪軋過後,後輪也要軋過去,還要急刹一下;萬一她還不死,就用扳手敲她的頭,直到敲死為止。”

1月11日早晨,王與袁小斌、賀德英三人駕車去裝滿了磚頭,9時許,王的BB機響了,王應聲前往東方娛樂城邊聽從魏的號令。魏塞給王1萬元後,悄悄叮囑:“先付1萬給你,事成後再給你那1萬。今天同她去的還是那個女伴。從現在起,你要少呼我的機,呼多了會被懷疑。”

10時許,魏世鋒呼彭流生,要彭轉告王元奎:陳麗華已經出發。然而,陳與玉梅出門不遠,玉梅想起丈夫今天還有事,便約陳返回明天再去。這樣,陳麗華無意中又多了24小時的平安;凶狠的魏世鋒獲悉後又多了一晝夜的煎熬。

12日早上7時,魏世鋒急呼王元奎:“今天上午,她倆一定回老家,你們務必抓住機會。如果沒撞死,就找輛三輪車送她上醫院途中幹掉她!”

陳麗華這天身穿綠毛衣,自行車後架載著魚菜和掃帚。賀、袁駕駛貨車盯準了這個特有的目標,跟蹤至附城鎮馬賽克廠路段時,陳騎車恰巧靠近路中走。此時袁小斌踏足油門,汽車對準陳猛地撞去,陳“哎喲”一聲落車倒地。

車前的擋風玻璃被撞成粒狀,模糊了車內殺手們的視線。汽車停住,賀德英跳下車向海城奔逃;袁小斌下車走回現場,看陳死了沒有,想知道那筆酬金能否馬上到手。

“麗華姐!”陳的女伴玉梅抱起渾身是血、不省人事的陳麗華泣不成聲。她見肇事車司機說去打電話叫救護車,心中閃出一絲希望,但司機藉故溜跑了,便大喊:“抓住他!”然而已無濟於事……

六 大難不死

正在門市部等捷報的魏世鋒,接到電話,聽到“她不會死”時,像聞到噩耗一樣驚呆了。他旋即鎮靜下來,裝出焦急相,蹬.上摩托車風馳電掣地向現場奔去。距現場約兩三百米,魏見玉梅背著陳艱難地走來,忙載起她倆,駛到縣城中心的彭湃醫院。

殺手們撞過人後,忙於索討酬金。率先跑回海城的賀德英找到一座偏僻的電話亭,傳呼王元奎:“事已完成,我要錢!”

“她死了嗎?”王問。

“我們的車是從她身上軋過去的,可能死了。”

“等小斌呼了我的機再說。”王元奎不見兔子不撒網,掛了電話。不一會,袁小斌也來了電話:“絕對沒救了。鼻孔和嘴巴都流了血。現在我要錢!”

王元奎召袁、賀兩人來到一間小飯店,雙方爭吵了一陣,王企圖拿一萬元了事。突然,BP機響了,王在電話亭聽到了魏世鋒的斥責聲:“你是怎麼搞的?弄得生不生,死不死。你馬上到現場去!”

王心驚肉跳地說:“我怕去……挨打……”

“不要怕,有我在,沒人敢打你。”

王元奎對賀、袁轉述了最新消息。賀、袁更急著要錢:“你把一萬元拿來!現在不死,過幾天會死的。”王急於封住他們的嘴,抽出四千元放在餐桌倉皇離去。

王元奎趕到現場,魏世鋒指著王說:“他就是車主。他這台車才買幾天,就出事了。車是雇請司機開的。他也真夠慘,你們就不要打他了。”魏又演戲似的問王:“你看這事怎麼辦?是公了還是私了?”

王像背台詞似的脫口而出:“隨你怎麼辦。”

魏跟在場的親朋商量:“既然他態度誠懇,那就算了,私下解決吧!”說完,魏要王一起去醫院看傷者。

離開了現場,魏開著摩托,對身後的王說:“軋得不輕不重,我看肯定死不了。”接著,又替王編了一套話:“等會兒再回現場,那些人要你賠錢,你就用那一萬元先墊付。”

王不敢說一萬元已抽掉了四千,仍然硬著頭答應了。返回現場時,魏的妹夫陳友堯和玉梅之夫關永華在那裏。陳受魏的委托要王拿錢,_王說:“我同你去梅壟才買了車,沒什麼錢了,隻剩四千元,先給你們吧。”

深夜,魏世鋒將彭流生呼到彭湃醫院門口,對彭說:“醫院檢查結果是,她的胸部兩側共有六根肋骨骨折。看樣子死不了。我想在她住院期間製造醫療事故。辦法有三:一是輸液時加大液流量,使她心肌梗塞;二是找‘杜冷丁’之類的毒劑注人液中;三是也可在液中加入高效麻醉劑。”

次早,王元奎按照魏的吩咐,拎著水果來到彭湃醫院看望陳麗華。魏世鋒用誇讚的口吻向在場的親人介紹說:“這是車主,來看望麗華了。還是有良心的。不像那兩個缺德司機,撞了人就溜跑。”

在現場和醫院,魏和.王合演的“救死扶傷”戲告一段落。魏換一個地方,在“津苑”包房內,撕去偽裝,對彭流生、王元奎再下死命令:“毒藥找不到,幹脆在醫院裏用手掐死她或是用刀殺死她。動手時間最好是早、中、晚,醫生交接班和看護人員下樓打飯的時候。我再給你們兩萬元,事成後逃回四川的路費,我另給。”欲除發妻,魏不惜破家產。

七 虎去狼來

當天下午,王元奎找到賀德英,聽說又加了兩萬元殺人酬金,便隨王悄悄到病房門口轉了一圈,但賀德英碰上了袁小斌,卻被袁說服一起放棄了殺人發財之念,保命要緊,二人趁黑夜搭車,逃回家鄉四川度春節了。

袁、賀走了,幾天後,王元奎遇見同鄉劉顯平(外號劉四毛,27歲),講妥以兩萬元雇這個殺手。

劉1990年5月曾因盜竊罪被判刑兩年,1992年刑滿釋放後來海豐,在一家食品公司替人殺豬,現在當殺人的屠夫賺錢更多,當晚,他約來同夥肖明亮(外號亮兒),隨王元奎去彭湃醫院探清了路線。接著又有鄧宣偉和孫祖國(全是梁平人)參加行凶。

魏世鋒在1月18日離開廣東。走之前,他將借刀殺妻的事一一作了具體安排。他對王元奎說:“你要抓緊,在我回來前一定要辦好。我走後,彭流生常與你聯係。我再給你一萬七千元,留給你消費和支付醫療費。”

魏世鋒經廣州乘飛機往沈陽,在東北訂購了些鋼材後,於1月24日從天津飛回廣州。

1月24日上午,廣州白雲機場。魏世鋒走出機場,見到王元奎劈頭就訓斥:“怎麼搞的?這麼久還沒辦完!我在廣州呆一兩天,你在我回海豐前一定要完成。”

元月26日,即雞年臘月二十二,魏世鋒來到彭湃醫院看望陳麗華。他又催促王元奎快些動手:“現在年關迫近,你辦不成就別想回四川,到時你要把錢全部還給我。”王決定當晚就動手。魏世鋒先帶一親友來到病房,後麵有王元奎及四個殺手尾隨至走廊。淩晨零點,魏與親友上街去宵夜,魏點燃一支卷煙,發出了信號,樓道口的劉顯平等4個殺手攝手攝腳地潛到病房門口,但房門已被牢牢門上,殺人計劃再一次流產。

下一次行凶殺人定在1月28日。劉顯平向王元奎發誓,他和殺手們用煙頭燙手腕表示決心。

八 終被殺害

彭湃醫院一間麵積17平方米的普通病房,房內4個床位,各躺著一個病人。陳麗華的病床在西麵靠窗,劉顯平等4殺手闖人後,每人控製一個床位,喝斥屋內人不要動,西窗床邊的家夥則抽出屠刀,一下子結束了漸趨康複的陳麗華的性命。

罪惡瞬間完成,惡匪倉促逃竄。同房的病人及家屬,嚇成一團。

幾分鍾後,在汕尾的魏世鋒在手提話機裏聽到了報喪。他趕到現場,幹警搶在魏的前頭。這天是農曆臘月廿四,接報後,刑警大隊副大隊長兼第一中隊長吳智能集合全中隊幹警火速趕到,縣公安局長馬小奇、副局長兼海城分局長李慶雄和刑警大隊長吳美灼等警官也隨後抵達。

“麗華,你的命怎麼這樣苦呀!”魏世鋒的千嚎聲傳進病房,但身子被幹警擋在門外。他拉著馬小奇的手說:“馬局長,你可要為我作主呀。”

“凶手跑不了的!”馬小奇堅定地說著,便同其他警官帶魏去公安局問話了。

魏進了公安局,一人不複出,魏所雇傭的殺手一時不清楚自己麵臨的下場,也不知其主子的下落。王元奎在電話裏聽到劉顯平“報功”並要賞金,馬上呼魏的機,但連呼數次都是泥牛人海。

稍後,劉顯平又打.電話向王要錢。晚上8時許,王的BP機又響了,他以為又是討債的,看號碼,嚇得他眼珠子差點跳上眉毛尖。號碼顯示呼機人姓李,在他的死黨中,:沒有個姓李的。這李可千萬別是名震海城的公安分局長李慶雄。他急忙與彭流生通電話,謀求對策,彭囑咐王:“不管他,不要複機。”王元奎被列為疑凶。他自己留下的尾巴被警方揪住了。九 惡有惡報

涯到次晚8點,王元奎拖著疲憊不堪、饑寒交迫的身軀,人不人鬼不鬼地摸到了城邊。他戰戰兢兢呼來了彭流生,彭開著摩托車,搭.上王就往西奔。

遠離海城,彭告訴.王:“現在整個海城都亂了。阿鋒已被抓。我現在載你到魷門,你搭車去廣州回四川。在家住幾個月後,等事情平息了你再來。”

摩托開到40公裏外的Na門加油站旁停下。王元奎對彭說:“那錢,你向阿鋒拿後放在你身上,幾個月後我來海豐你再給我。”

2月3日,農曆雞年臘月廿九,王元奎逃回家鄉四川梁平。

然而,海豐刑警卻過了個緊張的春節。盡管魏世鋒殺妻的刀轉借了幾手,但仍留下一些破綻成了偵破的突破口。不幾天,刑警們多方查訪,收攏了多個“?”形的口子。

殺人案是否與車主有關?車禍後,王與魏世鋒私下解決得和氣,似無怨忍,王有什麼理由要殺魏的老婆呢.王在海豐遊手好閑,無經濟來源,近來好像突然暴發了,哪來的錢?魏與王之間是什麼關係?

殺人後,王去向不明,王的幾個密友也突然不見了。另外,王在“津苑”被彭流生關押過好些天,彭與王又是什麼關係?

凶殺疑點越來越多地集中到魏世鋒身上。半年來,他圖謀殺害妻子,費盡心機。為了“買”斷妻子一條命,花費巨資30萬元。在他編織的殺妻網絡中,到底有幾個是網中人,他自己也弄不清楚。他隻認識網中的三個人:彭流生、周懷波和王元奎,這三人沒有一個在致妻傷亡的車禍和捅刀的現場。周懷波和王元奎,兩個外省來的打工仔,周懷波拐走十幾萬元,事未完竟中途脫逃;王元奎下落不明,估計不會輕易落網。魏世鋒滿以為在“局子”裏可以提出要公安為他替妻子報仇、緝拿凶手了。

春節後,魏世鋒被關進了看守所。

幹警問:“你認為你妻子遭殺害的原因是什麼?”

魏答:90%以上的可能是仇殺,因為有人眼紅我的錢多。”

“你有多少錢?”

“不算貸款,我現款就有二三十萬。”

“如今在海豐,比你錢多的還不少吧。為何偏要仇殺你妻子?”

魏無話可答了。後來受審時,他端出了“車主”王元奎,他相信王已逃回四川,抓不到。警方駁翻了他指車主要殺妻的詭辯:“車禍致你妻如此重傷,你僅扣下一台價值才一萬元的舊車,又不問車主的真實姓名和地址。如果醫療費超過一萬呢?如果車主逃了呢?你對車主就那麼相信而又大方?”

幹警又問:“你說是你妻子向車主索錢,車主就殺了她。但殺人過程才幾分鍾,而殺人是有充分準備的,這樣解釋合理嗎?”

幹警再問:“你說你妻子耍潑無理地索要賠錢,逼車主挺而走險。你妻屍骨未寒,你就如此責怪她,這合情嗎?”

既不合理,又不合情,魏實在找不出合適的話來搪塞,隻好沉默。

魏被帶進公安局頭幾天,自以為是受害者親屬,可以與警方平起平坐。平素為人和藹的老刑警劉世漳辦理此案,魏見是自己的老熟人,便走上前與劉握手,並自取審訊台上的煙抽。但劉世漳在審訊台上一落座,威嚴代替了和藹:“我不是公安局領導,是具體辦此案的刑警。今天起我來與你對話,意味著你的身份起了實質性的變化。”魏這才驚醒:再也見不到與己隨和的人了。

幾次審訊,魏世鋒對警方的攻勢無法自圓其說,不得不低頭認罪,承認雇人殺妻。

魏世鋒落網後兩天,彭流生也被傳喚。後來,彼此印證了各自的罪行。彭流生承認:幫魏殺妻,既不收魏的錢,也不動手去殺,我是盡朋友義氣牽牽線而已。但由此引出了周懷波,以及王元奎。

廣東海豐的兩個首惡抓到了,四川梁平的幾個主凶就擒的日子也就為期不遠了。海豐公安的協查通報發到了梁平警方。梁平警方著手收網了。

4月,首先獲悉王元奎的落腳點。那天晚上,王在梁平縣城一家旅社與人聚賭,被當地派出所擒獲,周懷波逃掉了,直到9月才捉住他。接著,又捕獲同案犯袁小斌。

袁小斌與賀德英是“車主”王元奎雇用開車撞人的兩司機。他倆於“1.12”撞傷陳麗華之後,拿著四千元酬金於2月初逃回四川,各自返回家鄉忠縣和萬縣。之後袁又竄到梁平盜竊作案,被當地警方抓獲,終未逃脫法網。

至於那個叫“輪胎”的案犯賀德英逃回萬縣市家鄉後,還惦著未能全部拿到的殺人酬金,又急急趕到海豐,落腳未穩,就被捕獲。

借刀殺妻案主謀及前階段六名案犯魏、彭、周、王、袁、賀相繼落網,而後階段屠刀血刃的四名凶手仍無蹤影。審王元奎得知,劉顯平是殺人的組織者。劉組織殺了人,僅撈到一點定金便逃回四川梁平,在家坐吃山空,4月竄來惠州打工,沒料到5月23日即被捕。捕劉後僅20天,梅豐刑警又捉住同案犯肖明亮。

肖明亮參與殺了人,來不及領取賞金,竄逃到廣東其他市縣混了幾個月,手頭拮據,歹心又起,5月下旬,他乘坐大巴回四川,車經萬縣路段時持刀劫財,被普方抓捕,判徒刑5年,關進了四川忠縣的監獄。肖明亮服刑一年,監獄接到海豐警方協查殺人在逃犯肖明亮的通報,即將他移交海豐刑警。

轟動一時的海豐“1.28”借刀殺人案艱難告破。10名案犯中的8人既已接踵落網,另外兩名案犯鄧宣偉和郭和均還能在網外蹦趾幾天?

黑 店

陳文念

這是蓬萊夏天一個沒有風的晚上,熱得如同浴室似的城市,叫人透不過氣來。7點多鍾,炙烤了一天的海濱城市,仍沒有半點涼意。下了班的人們耐不住燥熱,攜妻帶子絡繹不絕地奔向海水浴場。

在鍾樓路北部西側的人行道上,一個三十七八歲的男人,手裏提著一個塑料兜,很疲憊的樣子由南往北向汽車站走去,他一邊走,一邊向左側的門臉兒望去,好像在尋找著什麼。離車站約十米左右,一家裝飾豪華的、用藍色廣告紙書寫的燙金發亮的“富豪音樂茶座”,映入了他的眼簾兒。走到門口,一位小姐攔住他:“進屋喝咖啡?”

“不去,不去!”他態度似乎很堅決,“我還有事!”

但小姐那情意綿綿的邀請,使他心族搖曳,不由停下腳步猶豫起來。他低頭看了一下手表,覺得時間還早,何不進去瀟灑一把。在農村,他常聽人們茶餘飯後的議論:如今城裏人活得很自在,不論白天還是晚上,都去咖啡屋、酒吧、舞廳消閑,那裏有打扮漂亮的吧女、舞女陪伴,真是神仙般的享受。

於是,他順水推舟地跟小姐進了富豪音樂茶座。屋內,燈光黯淡,池剛坐下,就有一個穿著深色絲綢連衣裙、塗著唇膏的吧女,端來了飲料、瓜籽和啤酒。他坐在富豪音樂茶座裏盡情享受著有生以來最大的快樂,吸吮著被煙草和女人身上的香水味弄得混濁不堪的空氣,聽著格調庸俗的音樂,飄飄然仿佛進人了另一種境界。

時間不知不覺過去了兩個多小時。他家在鄉下,他還要再趕一段路程,當他起身要走時,卻被吧女那迷人的笑留住了、、但這次他真的要走,他不敢在這裏過夜。忽然,從黑暗的角落裏,走過來兩個保鏢:“要走,交錢300元!"他一聽,傻眼了,心髒急劇地跳動,渾身顫抖不止。就是掏空他身上的布兜,也難以填滿這宰客不眨眼的富豪音樂茶座的無底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