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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金陵

帝王墳並不總是金碧輝煌的,如建於北京西南郊房山的門庭冷落的金陵,係金王朝的皇家陵區,葬有金代始祖至章宗17個皇帝、後妃及諸王,是比明十三陵早約四百年的北京第一個皇陵群。如今,金陵的地麵建築已傾頹於荒草乩石之間,惟有地下宮殿乃封存於八百年的黑暗與神秘中。

金陵中心位置在龍門口。它背靠九龍山,對麵有“石門”相映,兩側為高山。九龍山屬中條山脈大房山中段,其主峰稱皇陵尖(又叫主龍詠父以皇陵尖為中心,並列的九條山脊作奔龍狀伸向平地,故稱九龍山。“皇陵石門”實為懸崖,其形酷似門。據史載,龍門口是金睿陵(太祖完顏阿骨打陵墓)、興陵(世宗完顏雍陵墓)、景陵(睿宗完顏宗堯陵墓)所在地,因而此地曆來呼為墳山。

據載,金陵始建於金海陵王貞元三年《1155年)三月,並從金上京(現黑龍江省阿城縣)遷來太祖睿陵和太宗恭陵。正隆元年(156年)又遷十帝:始祖光陵德帝熙陵、安帝建陵、獻祖輝陵、昭祖安陵、景祖定陵、世祖永陵、肅宗太陵、穆宗獻陵和康宗喬陵,後熙宗思陵、世宗興陵、章宗道陵、睿宗景陵及顯宗裕陵皆葬於此。明朝天啟年間,金陵被下旨搗毀。

金陵地麵建築雖蕩然無存,但保存下來的遺跡遺物頗多。順皇陵尖往下的“龍頭”上,殘存三台土寶頂一座,是清朝順治年間重修的;寶頂向東約150米的溝沿上有數十丈長的石砌排洪涵洞;寶頂往前有享殿、碑亭、神路的遺址;此外,各種殘存的石、磚建築構件、黃琉璃瓦比比皆是,另有牛皋塔基尚存。1986年,發掘出一座高約2米、寬1米的金代石碑,碑上刻有“睿宗文武簡肅皇帝之陵”十個朱塗金粉大字。

最近,經常有學者在報刊上提到金陵的曆史價值,並建議在遺址上建造公園。若真的建成了,那些孤獨了數百年的皇室亡靈們,是否會在意今人的頻頻造訪呢?

金融街

一座城市中的銀行和金融機構的大樓往往是最漂亮的建築了。在北京,正是飯店和銀行總部的大樓,使得這座國際化大都市的天際輪廓有了改變,使它的古都模樣徹底地改觀了。在城市的規劃中,西二環複興門至阜成門,以及二環以內的臨街地段,均被規劃為金融街。現在,已有近十憧大樓拔地而起。最近,金融街又完成了中心區的規劃設計,準備加快建設的步伐。這些銀行總部可以說拿管著中國經濟未來發展的能量。銀行是如何誕生的?它一定誕生在人群密集處,人們的貿易活動較活躍的城市。大家把錢交給一個值得信賴的機構,這個機構用錢再去生錢,從而給大家以利息回報,這就是銀行誕生的簡單原因。

在今天,金融業和高科技、信息產業一樣,成為了信息與知識經濟時代的經濟增長點。從北京市的建築規劃上就可以看出金融業的地位:中軸線上的天壇至亞運村,分布著國家行政中心、文化中心的大型建築,而西二環則在建設金融街,東二環以東正在建設商務中心區,可見對於一座國際化城市,它的金融業與商務活動是一座城市的左膀和右臂。沒有金融與商務活動的支持,這座城市將陷入癱疾狀態,就更談不上發展了。

現在在複興門一帶,已經建成的國家銀行總部有中國工商銀行大廈、中國銀行、中國人民銀行、中國建設銀行、交通銀行、中國農業銀行、光大銀行、華夏銀行、中國投資銀行、國家開發銀行、中國民生銀行、中國人民保險公司、平安保險公司、中國證監會等十餘家金融機構的總部,正在起著調動國家金融力量的作用。

從建築美學上講,這一帶的金融機構的大廈是非常有特點的。較早落成的中國人民銀行總部的大樓體現了聚寶盆的構想,它向內的弧形形成了盆狀牆麵,中間的凸起物像元寶的中心。通泰大度則把中國傳統的鬥狀抽象到建築中,因為鬥是古代中國的量具,可容納很多東西,也可彙聚很多錢財。

而中國建設銀行則取了天圓地方、天人合一的觀念,圓屋頂坐落在方形基座上,黑色的外裝飾透露出一種雍容、莊重的氣度。中國工商銀行是中外合作設計而成,它的鋼架結構俯視街麵,雄偉大氣,而中庭則有一個大型天井,吸取了傳統中國建築中的庭園理念。剛落成的天銀大廈和國際金融大廈都是比較成功的建築作品。像天銀大廈,它的綠色屋頂折射出現代與傳統建築完美結合的光輝;而國際金融大廈的大跨度的鋼架結構,則營造出了凱旋門的氣勢,使這幢四座連體的門式大廈氣派非凡。金融街是一座城市的經濟命脈,它的富麗堂皇彰顯著城市的興旺與發達。

金世宗

金世宗依靠海陵王打下的政治與經濟基礎,平地起高樓,營造了數十年的太平盛世:“府庫充實,天下富庶,宇內小康。”在曆史上,大定(世宗年號)年間是金朝的黃金時代,相當於清乾隆之治,有“小堯舜時期”之美譽,評價可真夠高的。

金世宗確實名不虛傳。別的不說,曾令馬可畠波羅歎為觀止、在近代又成“七七事變”發生地的盧溝橋,就是於大定二十九年(1192年)修造的。世宗取“廣利天下眾生”之善意,親自給它取了個名字:廣利橋。盧溝河那時叫黑水河,渾濁湍急,很是阻礙南北交通。此橋一經出現,頓時方便了往返的商賈、旅客乃至軍隊。盧溝橋是華北古橋中規模最大的聯拱石橋,清乾隆帝曾為之留下“盧溝嘵月”的墨寶。方彪在《北京簡史》中寫道:“曆時八百餘年,可橋的形製、橋基和橋身的部分構件與石雕,仍為金代原物,基本完好。橋身沉陷度極小,而且至今保持著巨大的承載能力。1975年通過了四百二十九噸的超重型運輸平板車,橋身無損。這在世界造橋史上有著重要意義,在當時的工程技術條件下,能造成廣利橋,可稱是個奇跡。”盧溝橋是金中都的一塊無字豐碑。時光證明了:它絕非豆腐渣工程。

世宗的另一大手筆就是開鑿了金口河,引盧溝河水入中都,彌補了蓮花池、髙梁河兩水係水源不足的缺憾,使漕運暢通。《元史河渠誌》引用重開金口的郭守敬的話:“金時,自燕京之西麻峪村分引盧溝,一支東流,穿西山而出,是謂金口。其水自金口以東,燕京以北,灌田若幹頃,其利不可勝計……今若按視故跡,使水通流,上可以致西山之利,下可以廣京幾之漕。”

金中都

某考古學家在電視上暢談北京的宣南文化,提及了金中都。他說金中都遺存至今的隻有一個湖泊和一座塔,再沒有別的了。此言絕非危言聳聽,這一個湖泊是指蓮花池,一座塔是指天寧寺的寶塔。

據傳說,金皇宮玉華門邊的同樂園中有瑤池、蓬瀛等美景,其中既可蕩舟、又可賞魚的瑤池,即今日之蓮花池。今廣安門外濱河路的天寧寺,其前身是北魏孝文帝時的光林寺,隋時稱宏業寺,唐時稱天王寺,遼代改稱大萬安禪寺,並在寺後建起十三層高八角密簷式舍利塔,塔簷上懸掛著三千四百顆風鈴,風起時如鳴佩環一當然,大多數已在漫長的歲月中逐漸隕落,隻剩下屈指可數的幾顆。天寧寺幾度重修,又幾度毀於兵火,惟獨這亭亭玉立的寶塔卻奇跡般保存了下來,成為遼金元明清數朝元老及最忠實的證人。在曆史的長河中,它已帶有航標的性質,是辨認遼南京和金中都舊址的重要依據。

成吉思汗曾率領蒙古鐵騎三次包圍金中都。第一次因缺乏攻城之利器,隻好隔著護城河大罵了一通,隨即掃興地撤回草原。第二次,困守危城的金宣宗學得乖了,拱手獻出絕色的岐國公主,以及金童玉女各五百人,還有大量金銀財寶,此舉使得成吉思汗都心慈手軟了。然而,金貞祐三年(1215年),他還是毫不留情地攻陷中都。雕欄玉砌、繡帷彩緞令人目眩,將士們仿佛衝進了天堂般地大肆搶掠。成吉思汗實行“焦土”政策,一把大火整整燒了一個多月。成吉思汗的火炬,燒掉的不僅是金中都,還有遼南京、唐幽州城以及古薊城。它們處於大致相同的方位,即當代的宣武區。所謂的宣南文化,有著比元明清時的北京城更為古老的積澱。

金中都是在遼南京的基礎上翻修改建的,但工程浩大,漢化的傾向也更明顯了。甚至可以說,它整個就是根據汴京克隆的,因其城市規劃與宮廷體製,均刻意模仿北宋的汴京。不僅設計人員的思路同出一轍,而且最能夠炫耀財富與標榜地位的諸多硬件一從玉樽金鼎到龍床香案,凡此種種,皆是直接從淪陷的汴都搬運過來的。這至少說明了一個問題:一向在草原遊牧的女真族,對大宋的物質文明無比豔羨,因而才有了照葫蘆畫瓢之舉。

若幹年後,金人的後裔一從白山黑水間卷土重來的清(初稱後金),又把這種祖傳的“拿來主義”發揮到了極致:連照搬與抄襲都嫌費事,索性一屁股坐進明王朝餘溫尚存的紫禁城裏。北京由明轉清,成了“二手貨”一除城頭懸掛的旗幟變了,幾乎原封未動。說“鳩占鵲巢”或許不太好聽,以“前人栽樹後人乘涼”來形容,應該也說得通吧。

說起金中都,必提“海陵王”(詳見巧03“海陵王”)。海陵王的時代,金宋以淮河、大散關為界,苟延殘喘的南宋俯首稱臣,每年要進貢歲幣銀絹各25萬。凡金主壽誕及其他佳節盛典,南宋使臣都會及時趕到中都祝賀獻禮,即使像範成大這樣的文化名流,也不敢有辱使命,隻好屈膝向異族的君主頂禮膜拜,說不定還要違心地大唱讚美詩什麼的。有什麼辦法呢,宋之君臣,算是遇見了勁敵與克星,自尊心受傷在所難免。蜷縮在臨安的南宋小朝廷,偶爾也會錯把杭州當汴州,但大多數情況下,還是要觀望遠方的金中都的動靜,瞧金主的臉色行事。硬著頭皮北上的使者,要麼是求和的,要麼是納貢的,總之就是要想方設法地搞好關係。每逢走近傲氣逼人的金中都城下,恐怕才能真正體會到,什麼叫山外青山樓外樓,什麼叫天外有天,什麼叫一物降一物,什麼叫弱肉強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