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遊戲主義的實地操作(2 / 2)

蕭梁第一夫人身懷六甲登台獻辭,代表學童家長。她認定在一個物欲橫流、災殃四起的時代,人類應當為自己的孩子準備堅不可摧的精神堡壘。遊戲主義學館有可能成為她腹中貴子和在座群童的第一座安全場所。演講一完,武帝蕭衍便懷抱一隻並不精美的花籃登上台階,站到她的身旁。有一些上好的白米顆粒不時從藤編的縫隙中泄漏下來,在台麵上發出些美麗的小響動。花枝就插在白米上,已經有些枯萎。蕭梁第一夫人說,這是他們夫婦的一點敬意,盡管米是她從“遊戲主義的代價”中苛扣下來的,花是丈夫在建康登基稱帝時文臣所獻。所謂借花獻佛,最大的禮數莫過於此。巨國的臣僚假惺惺地鼓掌。他們有殷實的物力為我開辟一所學館,如同為一些珍稀的動物建一所動物園。梁武帝夫婦如何,一國之當朝國君國後也好意思借花獻佛麼!

貓眼靚麗男把兩枚核桃並捏在手心中,用些力氣搓動它們,讓它們之間距離縮小為零的時刻發出哢嘭嘭的聲響,如同雨雲與雨雲相撞。這是一種遊戲主義的實地操作。它超越了哲學的領地,以頗具孩子氣的惡作劇方式抗拒強國對弱國的陰暗蔑視。傑克和快樂王子也在我的左右效仿我的榜樣,搓響他們掌心幹硬幹硬、可食亦可把玩的豆國事物。開課時我會告訴他們,背井離鄉之後第一令我感動的人是傑克·倫敦,因為他毫不猶豫地接受了我的大腦,連夜用門去擠碎它,活剝且生吞。第二個令我感動的人是蕭梁第一夫人。她偷偷從55袋優質大米中扣下一部份,有意識或下意識地毀滅了巨國和豆國以政治利益衡定哲學價值的陰險謀略。在兩國國會的備忘錄上,遊戲主義等同於55袋大米。

政客們采用的是立體幾何策略:用一隻麻袋封裝55公斤大米或砂子,用55隻麻袋裝裹一種相當危險的國寶級思想,麻袋的概念包容了一切,無論白米還是思想。不幸的是,中間出現了一個人,一個第三國家的第三者。她從裝米的麻袋中偷取了一些米:一隻麻袋足以封裝55公斤大米或砂子的理想成了泡影:一隻麻袋也可以隻裝54公斤大米或砂子。

那麼,55隻麻袋所裝塞的就有可能隻是遊戲主義的一鱗片爪。蕭梁國後的偷竊行為還在暗中提醒人們注意另一條學術之路:袋的概念與大小、輕重的概念之間保持著頗富彈性的遊戲關係:袋可以很大,無限大,可以很小,小到無限,袋本身可以很輕,輕到輕的極限,也可以很重,重到重的極限,至於袋中容納之物的多少輕重,取決於被容納者和容納者雙方,袋是思想概念中的概念,它不能包容後者,隻能被後者所包容。

從此,貓眼靚麗男可以說,遊戲主義無所不在。在神學和信仰領域,上帝無所不知,無所不在,無所不能,自有永有。在貓眼靚麗男的核桃中,遊戲便是宇宙,便是曆史,便是事實和辨析,便是生殖和生命的本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