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有人對異性無動於衷(1 / 2)

20世紀90年代的巨國,商賈雲集,人心霍霍向金銀。經過一個秋天的諮詢,培訓,參觀和研討,以及重新包裝,新遊戲主義終於在初冬的寒風中一舉成為思想一條街上的頭牌產品。我背負著一大一小兩個國家的印記,像受過黥刑的犯人,站在街道的冷風中浪漫地拋舞著碩果僅存的兩枚核桃。秦鍾和二餅在我的一左一右竭盡天賦中的舞蹈才能為我伴舞。他們的動律和舞姿,必須仿佛於核桃瓤內的新遊戲主義思想。流氓為此專門請來秦鍾的父親和二餅的母親為他們編舞。舞蹈編配完成,流氓命名它為“新遊戲主義之舞”。這個名字,無非是摹仿“死亡之舞”、“生命之舞”。不足掛齒的是,遊戲主義之舞的創作者雙雙離異,結為新夫婦。一項藝術工作將秦鍾和二餅的同事關係改變為兄妹關係。

我一邊浪漫地拋舞著舊遊戲主義的核桃,心懷著新遊戲主義的愛情準則,一邊揣度著90年代的離婚再結婚的新風尚。一些國家解體了。更多的國家因此得以誕生。諸如公元1991年6月至11月再至1992年4月,原南斯拉夫社會主義聯邦共和國由於克羅地亞、斯洛文尼亞、波斯尼亞和黑塞哥維那、馬其頓、南斯拉夫聯盟共和國的先後獨立而宣布解散。諸如公元1991年12月26日原蘇聯宣布終止,碎裂為更為完整的俄羅斯、白俄羅斯、烏克蘭、格魯吉亞、哈薩克斯坦、烏茲別克斯坦、立陶宛、拉脫維亞、愛沙尼亞、塔吉克斯坦、吉爾吉斯斯坦、土庫曼斯坦等國。當然,也有離婚後複婚的國家,諸如柏林牆東的東德國和牆西的西德國在1990年10月3日拆除了柏林牆,重新成為一家。

離婚、再婚、複婚已成為本世紀最後10餘年間的國家風氣,家庭和人民風俗。家與國、人與家保持了一種和諧一致的組織格調。昨天是捷克和斯洛捷克的各分東西,秦鍾父母的各分東西、二餅父母的各分東西。今天是秦鍾父親和二餅母親的新婚燕爾,秦鍾和二餅的稱兄道妹。明天,也許就是巨國吞並豆國或者豆國吃掉巨國。另有一條諺語,發明於本世界最後的年代,叫做“不是我不明白,這世界變化快”,同所有的俗諺一樣令我倒胃口。不過,拋著舊核桃的新遊戲主義者,能對這條諺語表示不屑麼?何況,它是如此年輕。

魯羊化成鹿逃出中世紀的火海鑽入20世紀至21世紀之間的時間縫隙,再化成魯羊。他從豆國來看我,帶著一小口袋優質白米。那是巨國特產,出口到豆國的。魯羊穿越前現代與後現代的曆史間隔,國與國的政區間隔,有與無之間的思想間隔,來看望我。他用巨國白米為我當街煮飯。思想一條街上因此充盈著一股白米飯和白米湯的香氣。“一種新思想要如此辛勞地自我兜售,不是亙古罕見麼?”魯羊吸呼著性感的大嘴丫,邊吹燃木柴,邊用火光下的腦門兒發出天真的訝疑。羹飯一時熟。他代我拋舞核桃。我當街吞食他的新寓言主義熟米飯。他根本不會想到,我在多麼矯情地品味著他米飯中的寓言性,並將其與我的新遊戲主義寓言屬性作著對照。有時候,我們不是會把我們的朋友當成典章製度來加以索引麼?吃米飯的時候,魯羊成了隱形於米粒中的辭典。我吃掉一個米粒,就等於吃掉一部份魯羊話語。

流氓不會容忍這種局麵。他從政客的手裏接過兩種對付文人的手腕:一是打擊,一是收買。對我,他用第二手兒,因我的性格中有軟弱的一麵。他收買我,再出賣我,像所有的權術家對待思想的價值一樣。對魯羊,他使用第一手兒,因為魯羊涓介耿直,從不為權為利或為甜言蜜語或為流氓無賴相所動。魯羊被戴著紅袖標的市場管理人員簇擁著帶走,罪名是“擾亂市場經濟秩序”。我把兩枚核桃搓得山響,以示抗議。這是新遊戲主義的另一種實地操作:當核桃與核桃間的距離縮短為零時,星雲和星雲間發生了劇烈的碰撞。新遊戲主義因此而超越了哲學的領地,直接構成行為。這是從遊戲主義學館時期開始的舊遊戲主義傳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