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帶女人回家(2)(3 / 3)

“那是因為我比別人不要臉,多肉麻的吹捧都往上招呼。”我心知肚明地說,“不過這也不怪我,那些院校裏的影評人都有工資拿,站著說話不腰疼,我可指著這個吃飯呢——有倆地方許諾的紅包還沒給我,你再幫我催催。”

當不用湊篇幅的時候,我和b哥就到母校去打球。曾幾何時,我們還是籃球場上的兩把好手呢,但是現在卻不可避免地變成了球風下作的老油條。以前上本科的時候,特別討厭和這種三十多的老油條交手,因為他們跳不高跑不快,隻會肩扛臀拱下黑手,事到如今,我們也被新一茬兒小夥子們側目而視。風水輪流轉啊。

有那麼兩回,因為跟不上對方的腳步,我隻能極其肮髒地絆人,還差點兒跟人家打起來。鏘鏘半天,我們隻好氣呼呼地離開。鑽上“捷豹”車的時候,我看到那些小夥子鄙夷地“呸”了一口。

真讓人恥辱。我忽然悲觀地想,如果姚睫能找一個同齡的、單純可愛的運動健將當男朋友,她的生活就要比現在快樂得多吧。

當姚睫下班我又沒事的時候,我就也會去接她。有的時候和她一起吃免費的瑞典大肉丸,有的時候就出去小奢侈一把。不過過了些日子,我再給她打電話,她卻突然說:“今天呀,今天不行,我忙了。”

我敏感地說:“你覺得跟一個老頭兒混在一起丟人了吧?”

“才沒。”她冤枉地說,“我是真忙,在學東西呢。不信你可以過來看。”

我居然厚顏無恥地真過去“看”。開車到了“宜家”商場,卻看見很大的一片展廳都圍上了塑料幕布,被封上了。我從柵欄底下鑽過去,果然看見姚睫正在“忙”。她跟在兩個外國人後麵,一邊跟他們說洋文,一邊拿筆在筆記本上寫寫畫畫。

“派給你一個通嘴子的活兒嗎?”在快餐吧耗了一個多鍾頭以後,我看著滿麵春風走來的姚睫說。

“才沒有,是我自願的。”她說,“商場布置新櫥窗,從英國請來的設計師,我跟人家學學。”

“學什麼?櫥窗布置?”

“是啊,那也是一門學問。”姚睫像教育老土一樣告訴我,“而且跟我上學時的專業也相近。我那時候最愛上的就是‘公裝設計’課。”

“不搞文學和電影了?”我笑著問,“不考藝術學院的研究生了?”

“不考了。”姚睫看了我一眼,“你不是說,當務之急是確定明白自己喜歡什麼,然後再上竄下跳麼?我現在明白了,我也沒那麼喜歡電影……”

“喜歡當設計師呀?”我說,“可別又是三天熱乎勁。”

“不理你了。”她美滋滋地端過我的飲料喝起來。

對於一個習慣於紙上談兵的大學生而言,學門新手藝當然是很辛苦的。那段日子,姚睫每天上完白班,都要自覺主動地給設計師當幾個鍾頭跟班,聽講之餘,還要給人家買咖啡、拎包、叫出租車。而這一切,都是沒有工資的。不過她倒得意洋洋的,說那兩個英國設計師中了她的“套兒”:本以為她是商場派來的助理呢,到最後發現她是偷師的,卻也不好意思轟她走了。“跟”完了“宜家”的項目,有個好心眼的設計師還把她推薦到了專賣另一家奢侈品牌的店麵,他的公司在那邊也幹著活兒呢,而姚睫拿著便條,就可以以“實習生”的身份過去觀摩了。

新的偷師場所在東三環,因此姚睫就必須疲於奔命了。她下了白班,趕緊去擠300路公共汽車,然後一身臭汗地走進那富麗堂皇的大廳。

“我的天哪,一個包兒要一萬多。”她回來對我感歎那裏的盛況。

“你也可以用它來激勵自己嘛,”我雖然對“掙錢”這事兒表現過極其刻意的輕蔑,但此刻還是鼓舞她,“有朝一日,你隻靠賣藝而不靠賣身也能買得起那些東西了,那就實現了人生的某種價值。”

“俗。”她卻翻著白眼說我,“要是隻為了幾樣一般人買不起的勞什子——我還不如直接賣身呢。”

啊,我真是喜歡她。

姚睫在城裏跑跑顛顛的,人都累瘦了一圈。後來b哥都看不下去了:“她要缺錢,我給她點兒吧?好歹也是朋友……”

我用姚睫的話回敬b哥:“俗。”

然後又說:“要包養也是我包養,關你屁事。”

“我就是一憐香惜玉的人,看不得長得稍人樣的姑娘受苦。”b哥說。

他家裏的那個小妹子,倒是養得越發紅潤,胖嘟嘟的,連手指上都有肉窩兒。隻不過吃好喝好也不說b哥好,一見麵就罵他是剝削階級。b哥呢,非但不生氣,反而很舒坦,假如三天不挨罵,居然還會難受起來。

我說:“你這就叫耳根子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