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開始留意羽喬,尤其是注意她在皇上麵前的舉動,但是一連十幾天,都沒有發現可疑的地方。她每天都會去一個妃嬪的住處,一起用午膳,逛禦花園,每天都會去給太後請安,說一個大越國有趣的傳說,每天都會去馬場騎馬,和蒙泰比試射箭,每天都很充實,很開心,我實在抓不到一點漏洞,也想不出她如何能成為萬淑寧的劫數。與她相比,那個蒙泰反而有點不太對勁,進宮以來,始終就是一個表情,冷冰冰,殺氣騰騰的,對周圍的人和事防範得緊,有幾次我還沒靠近,他就一把大刀揮過來,人沒傷到,心差點跳出來,那副疑神疑鬼一驚一乍的樣子,好像宮裏沒有一個讓他放心的人,隨時會有刺客跑出來傷害羽喬似的,這樣的忠心真有偽裝的嫌疑。但討厭歸討厭,羽喬公主的安全始終是第一位的,如果她在漢室皇宮裏出了什麼意外,那麼付出的代價不會是皇上願意承擔的。
轉眼半個月過去,羽喬公主終於要回去大越國了。臨走前一晚,皇上在朝陽殿設宴為羽喬送行。宴上,萬淑寧兌現承諾,將大越進獻的十名女子分別賜給皇上的四位兄弟和朝中六位重臣的公子,包括德禎王李允、裕清王李澈、懿文王李熙、鎮宣王李碩,而那六位重臣分別在兵部、戶部、工部就任高職,更巧的是,這六位重臣均有女眷在不同時期以公主之名遠嫁和親,看來這一次萬淑寧的安排是頗費心思了。
然而宴會的高潮並非是指婚,而是羽喬公主獻給皇上的胡璿舞。看著羽喬飛旋的身姿,我在心裏感慨這讓人揪心的半個月終於風平浪靜地過去了,一切都還算如人意。但誰也沒有想到,就在這個時候,羽喬忽然驚叫一聲,摔倒在地,額頭碰到地麵,發出咚的一聲響。霎那間,全場鼓樂即停,皇上和萬淑寧麵色頓改,立刻圍上前去,卻被蒙泰攔住。此時羽喬公主已經痛得說不出話來,身體蜷縮,雙腿顫抖,似乎痛苦不堪言,很快就陷入昏迷。皇上要召張學明,卻被蒙泰阻止,堅持要等大越禦醫前來,更不準我們任何人接近羽喬。
大越禦醫趕來替羽喬檢查,說羽喬公主是因為旋轉過速,扭傷了膝蓋,因疼痛導致站立不穩,摔倒時又不慎撞到頭部,造成輕微的震蕩,才出現昏迷之狀,須得靜養三月,方能痊愈。
“靜養三月?那公主不就不能回大越了?”蒙泰著急地說,“公主離開大越已有數月,若不能按時回國,隻怕大越王會多心的。”蒙泰說這句話時看了皇上一眼,利似寒劍。
大越禦醫中肯地說,“將軍,公主的腿傷雖然沒有大礙,但她額頭的傷卻不能小覷,若真的隻是皮外傷倒無妨,若是腦中積有淤血,恐怕會有後遺之症,還是靜養調息,檢查清楚的好。”
“蒙泰將軍,既然大越禦醫也說要讓公主靜養,那就真不適宜即刻上路了。”萬淑寧不緊不慢地說,“這樣吧,公主就安心留在宮中休養,大越國王那邊,皇上自會修書說明,隻要有大越禦醫的證明,大越王不會誤會的。”
“皇後說得對,大越國王那邊朕會親自解釋清楚,一切以公主的安危為重,也定當不讓將軍為難。”
蒙泰看看昏迷的羽喬,咬咬牙說,“好,公主就暫留宮中,至於是否靜養三月再回大越,等公主醒來後再作定奪。”
萬淑寧鬆了一口氣,立刻吩咐宮婢把羽喬送回百合宮,皇上更命令我今晚守在百合宮,直到羽喬醒來。
我去了百合宮,不顧蒙泰的反對,堅持守在羽喬床邊。大約到第二天寅時,羽喬醒來,我對她說明一切,她也同意留在宮中養傷,我才放心離開,臨走時,囑咐柏清好好照顧羽喬,但盡量避免與蒙泰的衝突。這個將軍對羽喬的保護幾乎到了霸道的地步,讓我很不舒服。
離開百合宮,我朝欽安殿去,經過一片竹林時,聽到有誰在喊我。“是誰?”我四下尋望,竟然看見關秀月在衝我招手。當年鄭君怡的天山雪蓮讓她重新翩翩起舞,如今她已是司藝院的掌院,不知這個時候有何事找我。
“西樵,我在這裏等了你好久,你再不來,我就要回去了。”關秀月似乎很著急的樣子。
“出什麼事了嗎?”
“西樵,我信得過你,才來跟你說這件事,至於你要如何處理,我不會有任何幹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