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欲救天命了卿生(下)(2 / 3)

“奴才該死,”小潘子趕緊跪下,“奴才失儀,請皇上責罰。”

“責罰不必了,懂得三緘其口就好,還有你們,”皇上掃視跪地的奴才們,“不許借此事搬弄是非,也用不著心中存疑草木皆兵,今後衣食用度一切照舊,朕不想聽到任何的閑言碎語,明白嗎?”

“是,奴才謹遵聖命。”

“行了,都起來吧,沒什麼大不了的事,都各歸各位,各行各事去吧,西樵,開膳。”

“是。”我慢慢起身走到桌邊伺候,莊環的麵色略有緩和,親自給皇上夾菜。看著跪地的奴才們紛紛退回原位,我心裏有些打鼓,難道皇上不打算追究了嗎?還是,皇上已經看穿了我的手筆。我本能地望了一眼梳妝台,竟然看見靈秀要收了葵鼠和脂膏,我衝小潘子使了眼色,小潘子趕緊過去遣走靈秀,從座凳上拿了鋪墊蓋住葵鼠和脂膏。

莊環給皇上夾了一塊芍藥酥,皇上卻用筷子壓住莊環的筷子,抬頭一個字一個字地說,“環兒,你不害怕嗎?”

莊環的瞳孔輕微地一縮放,很使勁才握住筷子沒有失態,“臣妾……害怕。”

“既然害怕,為什麼不求朕查個清楚呢?”

“皇上不願此事張揚,再說臣妾身體並未受損,怎好勞動皇上?”莊環可憐兮兮地,手中的筷子微微顫抖。

皇上看了一眼就快掉落的芍藥酥,放開筷子,“葵鼠死於你的胭脂盒上,至少有一半的可能是你的脂膏中含有劇毒,就算你不追究這毒是從何而來,也不急著先去洗一把臉嗎?”

莊環往後踉蹌了兩步,筷子也掉在桌上,一時驚慌恐懼得不成樣子,雙手想去摸臉卻扭曲著不敢觸碰,連聲喊著鹿兒倒水來就跌撞著往裏間奔去。皇上夾起掉落碗中的芍藥酥,咬了一口。我和小潘子相互對望一眼,不知道皇上的葫蘆裏賣的究竟是什麼藥。稍時,鹿兒出來說話,“皇上,怡妃娘娘已經洗了臉,隻因不好素顏麵聖,需得重新上了妝再來陪皇上,還請皇上恕罪。”

皇上沒有馬上說話,又吃了幾口菜,喝了幾口小米粥,然後放下筷子,擦擦手站起身,“等她出來,朕恐怕已經用過三回早膳了。算了,這件事朕自會處理,不必她來操心,你讓她好好歇著,朕先回去了。小潘子,帶上那些髒東西,跟朕走。”話畢,皇上丟下擦手的絹帕離開,小潘子直接扯了桌布,去梳妝台那裏將葵鼠和胭脂盒一並裹起來帶走。走出南和宮,皇上立刻吩咐說,“小潘子,你去,秘傳張學明速來南和宮替怡妃診脈。”

“是。”小潘子把包裹交給我,匆匆而去。

“西樵,你去皇後那裏,把這些東西給她,就說是朕的秘旨,讓她親查今日之事,期間除非不得已,須絕密封鎖消息,若有泄露,難辭其咎。”

“是。”我趕緊去了中宮傳旨,萬淑寧聽完我的講述,立即秘密傳召司律監總管前來,並讓我回欽安殿複命,說讓皇上放心,她一定秘密查清此事,確保後宮安全。我回到欽安殿,轉達皇後所表,小潘子也正好回來,同向皇上複命。

皇上正描丹青,手腕一勾落筆,將筆墨未幹的丹青圖撒向我們,那上麵畫的竟是中毒而死的葵鼠。皇上的筆法畫這樣寫實的濁物真是不值了,但此刻,這必是他心中最大的牽掛。“西樵,小潘子,你們知道朕請張學明替怡妃把脈,意欲何為嗎?”

我試探著說,“奴婢想,皇上這個時候傳張掌院,定是擔心怡妃用的脂膏有毒,會損傷身體。”

“是,是,奴才也這樣認為。”小潘子竟然附和我的說法,看來他也不敢亂猜。

“脂膏是否有毒尚且未知,但是身體有損定是必然,”皇上擱下筆說,“那葵鼠死於怡妃的胭脂盒上,不是有人要毒害她,就是有人要陷害她,兩者皆是常人所不能容忍的。怡妃若全不知情,剛才見到葵鼠死亡就不可能這麼冷靜,撒潑含冤嘶鬧後宮那才是她一貫的作法,不逼著朕把凶手糾到她麵前又豈能罷休。所以,朕很肯定,怡妃是從心裏不願意朕追查此事。但是葵鼠死於當場,脂膏若有毒必是劇毒,既是劇毒,怎麼敢真的抹在臉上,既是劇毒,怎麼會就那樣攤在梳妝台上,她或有解藥,她或不怕死,那萬一西樵或是其她宮婢看著喜歡也塗抹了,豈不是多害一條人命,多惹一分麻煩。所以唯一的解釋,脂膏中除了害死葵鼠的劇毒,一定還有什麼是怡妃不想讓朕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