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環、焦朧月和孟蘿依相繼出事後,皇上對後宮倦怠了不少,一來後宮不甚充裕,除萬淑寧外,安瑾萱原就是應景的,肖玉華更是皇上用罷的棋子,楊岫雲雖得皇上心意,卻因為二皇子曾被利用的事心裏始終有根刺,加上本就身子虛弱,所以甚少侍寢,剩下的李美人、江美人、譚美人之流雖有份服侍,卻無一人能長留皇上,偏偏萬淑寧又在信期,這半月下來,竟有十日皇上是在欽安殿獨宿。為此事,萬淑寧還特意傳召過我一次,說要再給皇上選秀。我覺得現在正是萬淑寧博得盛寵於一身的最佳時機,在這個時候扮演賢良淑德似乎有些多餘,但對她這個傾心皇後之名遠多於眷寵之實的女人來說,沒準有人分寵還是求之不得的呢。我私下問過小潘子的看法,他說皇上這個時候絕沒有選秀的心思,莊環下藥的事情剛剛才過,雖說不是毒藥,但想到枕邊人如此容易就能損及自身而不露一點痕跡,抵觸之心在所難免,隻怕以後再也不會專寵誰了,那又何必選秀。我真心覺得這話有理,便再沒有將選秀一事提到皇上跟前去。誰知沒過幾日,萬淑寧再次傳召我去她宮中,在那裏,我遇到了李昊的正夫人薑姒,在她身邊,還站著一位極美的美女,膚若凝脂、麵如月盤、眸似點漆、眉如柳黛、鼻尖圓小、嘴角輕翹、不笑而生媚、不泣而生憐,最難得的是她的眉眼竟與鄭君怡有三分相似,雖然穿著婢女的衣服,仍不掩落花人獨立的清冷氣質,使她擺出的謙卑姿態多了些許無奈。
“西樵,選秀的事本宮仔細考慮過了,覺得現在還不是時候,就不大肆操辦了。隻是皇上倦怠後宮,對皇嗣繁衍無益,本宮打算從權勢不是太高的皇親和大臣家裏挑選兩三個樣貌和教養都好的臣女留用,既不失嬪妃的水準,又免於張揚操辦,更勝在不違逆皇上的意思,隻是要辛苦你了。”
“娘娘為漢室後嗣費心,奴婢不敢為一己之身多思,一切都是為了皇上和漢室江山。”
“好,本宮果然沒有看錯人,你留在皇上身邊,實乃漢室之福,”萬淑寧往薑姒身邊看了一眼說,“這是薑夫人的表妹宋知墨,是出使官宋卯生的過繼之女,本宮試了她的禮儀與學識,覺得很不錯,有意算她一個,叫你過來,是想和你商量如何安置宋小姐的事。”
我低頭說,“後宮事自有娘娘做主,奴婢不敢妄議。”
“你想不議也不行了,”萬淑寧在無奈中夾雜了一絲威懾,“皇上現在無意選秀,也不願多親近後宮,本宮若擅自作主封了冊了誰,頗有強加之意,必定有害無益,況且知墨是薑夫人的表妹,也算半個長安王府的人,本宮不想讓皇上有別的誤會。”萬淑寧有意無意地看了我一眼,我知道她的意思,皇上最不喜歡後宮與前朝有太多牽扯,雖然她與李正茂的父女關係是假的,但如果再添一個宋知墨,弄假成真在皇上心裏紮根刺就不好了。
我抬起頭說,“那也好辦,就隱瞞知墨小姐的身份,以宮婢之名送於皇上。”
萬淑寧喝著茶,頭也不抬地說,“這樣硬送去,萬一皇上不喜歡,也不能長久。”
“那娘娘的意思是……”
“不如當真就讓知墨做個把月的宮婢,等她和皇上熟稔了再正式收入後宮,要是一段日子處下來,皇上還是沒動一點心思,那本宮也好另做安排,不至於白白耽擱了人家。”萬淑寧放下茶,期待地看著我。
我心裏猛地一顫,避重就輕地說,“娘娘思慮周全。不知娘娘打算將知墨小姐安置在哪一處宮室,奴婢會盡量引皇上去的。”
“若是要安置在其它宮室,本宮就不會隻找你來而不找柳尚宮了,”萬淑寧意味深長地說,“雖然尚宮局和尚殿局的女官職權在你之上,但誰都知道,事實上在欽安殿,所有的宮婢都是唯你是從,本宮又何必舍近求遠呢?知墨雖然條件好,但是……”萬淑寧看了知墨一眼,莞爾一笑說,“誰也吃不準皇上的脾氣,有你林西樵在,起碼不會釀成禍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