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說得沒錯，奴婢現在就已經裏外不是人了，除了戴上孔雀釵，再沒有其他更適合、更能保命的飾物了，”我知道一切都不能回頭，幹脆都攤開來說，沒準反能苟活，“娘娘算得準，運氣也好，當時月嬪和孟美人陰錯陽差地摻和進來，到死都不知道最終得益最多的竟是娘娘。”
“運氣隻會眷顧有心的人，”萬淑寧似乎不願把今日的勝利歸功於運氣，“孟美人因為假孕的事心虛不已，求本宮讓她陪伴焦朧月的時候就露出了端倪，所以本宮一直都在留意她，她的確隻往紅棗裏放了瀉藥，是本宮讓人換成了毒藥，借一道東風殺了莊環，守住秘密。”
“原來娘娘和怡妃是一路人，怪不得最初怡妃錯換畫像，娘娘不惜得罪鄭皇後也要扭轉乾坤保住她，竟是為了今日。”想到幾年前琢磨不透的畫像事件，我感慨原來一切在那麼早的時候就注定了。“娘娘接下來要怎樣，等著大越軍殺死李昊然後兩國和談嗎？”
萬淑寧慢慢流露出詭異的笑容，凝望著我，走到我近前說，“本宮，從沒想過要和談。”我一愣，強作勇敢的笑頓時消失，萬淑寧搭住我一側的肩膀說，“李昊的生死，本宮不在乎，等到大越軍攻入京城，李昊就隻能抱著詔書去做亡國奴了。不愛君王寵，隻愛天下名，西樵你可知道，本宮說的天下，並非漢室的天下。”
“什麼！”我不禁後退一步想要躲開，身體搖晃得厲害，有種浮在雲間不真實的感覺。
“本宮不是不甘於皇後之位，而是不屑於。”萬淑寧轉身走到桌案前，一腳踢開坐了多年的鳳椅，“本宮沒有賣國，漢室不是我的國，大越，才是我的故鄉，羽喬不是大越的公主，我才是。”
轟的一聲，我感覺頭頂的天炸開了。
“沒想到吧，這幾十年來，大越雖然被瓜分殆盡，但複國的念頭從未消亡，皇室的子孫無論男女，都在想方設法與各國臣民通婚，這樣生下的孩子才更容易成為優秀的細作。實話告訴你，萬雲川的夫人就是我大越的公主，生下的孩子當然也非萬雲川的骨肉，試問我又豈會背叛自己的民族呢？從頭到尾，整個大越使團都是陰謀的一部分，除了陸音是被我逼迫之外，死去的羽喬也好，護主的蒙泰也好，還有那個說謊的大越禦醫，都是為了這個計劃甘願付出的人。”
我不禁踉蹌兩步，刹那間，我想到了另一件事，鳳印，被萬淑寧調包的鳳印，一定也與漢室的覆滅有關。我撲上去抓住她問，“你把漢室皇後的鳳印送去了哪裏，到底要做什麼？”
“真了不起，連這個也讓你發現了，”萬淑寧擰著我的手掙脫開，她的力氣真大，難為了她總是扮作弱不經風的模樣，“大越近幾年雖然養精蓄銳，但與漢室相比還是相去甚遠，你們兵強馬壯，能臣眾多，大越豈敢以卵擊石，除非朝中內亂，邊塞反水，否則大越沒有勝出的機會，我的任務，就是毒殺皇上、削權親王、脅迫邊軍……”
脅迫邊軍！我觸電般渾身一顫，“啊，你得到了八大將軍的秘密！”我驚呼出聲，徹底恍悟，卡紮是以鑄匠的身份入宮，鳳印就是出自他的手藝，他要自己的妹妹為後才肯交出秘密，其中竟是這層深意，毒殺皇上和離間親王，並非一定要皇後的名分才能做到，隻有鳳印，非得由皇後執掌不可，萬淑寧不惜一切索要皇後之位，這才是最根本的原因吧。可惡，我怎麼早沒有想到！我掄起手狠狠甩了自己一個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