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淑寧看著我，許久才說話，“我原想讓你大吃一驚的，結果最後被驚到的竟然是我。看來在你麵前我沒有秘密，若非我真是萬夫人所生，隻怕也要被你看穿。你料得不錯，八大將軍的秘密就熔鑄在鳳印裏，我也是為這個才要努力成為皇後，隻是必須要等到蠱蠍毒發作，朝中內亂，才好走這最後一步，這也是我們必須要留到二月的原因。蒼天保佑，你終究是發現毒藥太晚，李政最終還是在我們預料的時間裏毒發，而八大將軍的秘密也已全部到手，哎，為求自保，再驍勇善戰的將軍也隻能選擇或敗或降的結局。”
我不解，更不服，“國之將亡，什麼錯不能得到寬容？”
“犯錯的人可不會這樣想，何況每位將軍都隻知己有難不曉他人危，哪裏能看到國之將亡的跡象。不過，”萬淑寧稀罕地看著我，“難得你竟然能這樣想，看來當初，我真不應該因為一瞬間的眼緣跟你走得這樣近，太危險了。”
“危不危險，娘娘都已經贏了，不過說到身份，這的確是娘娘全盤計劃中最複雜、最不易的環節。但奴婢不解的是，樊貴妃和李正茂的糾葛是密不外傳的宮闈醜聞，本以為是皇上泄密，可如今看來，娘娘冒充李正茂的女兒並非臨時起意，而是早有預謀，無非選一個最有利的時機罷了，而皇上要滅長安王的勢力就是最好的時機，那麼，在皇上介入此事之前，娘娘，或者說大越，是怎麼知道此中內情的呢？”
“西樵說中了我一分的秘密，就要我用剩下的九分秘密來補回被你戳破的顏麵嗎？”萬淑寧的笑一掠而過，“告訴你也無妨，在尚宮局上吊死的李袖音也是我的人。”
李袖音？這個塵封數年的名字激起我的回憶，怪不得她手上有熏墨這樣稀罕的東西，原來也是個奸細。“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穿山甲，娘娘要那麼多的穿山甲，到底做什麼用？”
“到底還有什麼是你不知道的？”萬淑寧擊掌表示讚賞，“想必那張偏方你們也見了，其實沒有什麼，本宮隻是不想懷上漢室的孩子，又不想被人洞悉而已，所以用了大越的偏方，真是勞你費心思猜了。”
我解開這個謎，覺得真是一切都清楚透徹了。“真是一個宏偉的陰謀，可惜萬將軍戰死，否則也不容你這樣顛倒是非。”
“所以此事能成的另一大功臣就是紀雙木。”萬淑寧一句話就把我噎住，難道她知道紀雙木倒藥的事？誰知萬淑寧竟然說，“萬雲川本就是要死的，最遲不能晚於我向長安王滴血認親的時間，但就連我也沒想到他的死期會提前來到。那年戰事不利，我為了保住萬雲川的戰功，特意趕去沙場助他得勝，結果偷聽到他和軍醫的對話，原來萬雲川根本沒有生育的能力，他一直都知道我不是他的親生女兒，隻是沒有說破罷了。我怕這個計劃繼續下去，等不到滴血認親他就會懷疑我的身份，為求自保，我換了他的藥，要了他的命，至於因此得到太後垂憐賜封郡主，隻能說是天道酬勤了。”
我瞠目結舌，紀雙木出嫁前說的那些話一遍一遍從我的腦中翻過，她為了不屬於自己的錯誤而斷送了自己的幸福，我真替她不值，更替她恨，“原來是娘娘的好手筆，看來這恩怨是完全顛倒了。”
瞬間的沉默後，萬淑寧哦了一聲，“看來雙木是告訴你了，她倒藥的事。”
“你知道，你知道雙木倒了萬將軍的藥？”我比之前更驚愕了。
“若非她倒了藥，她怎會對我愧疚，愧疚到為我付出一切。”
聽到萬淑寧如此厚顏無恥的回答，我真想撲過去狠狠扇她一巴掌，但想到今後我還要在她手下苟活，硬生生忍住了。“娘娘明知道雙木是奴婢的好姐妹，還這麼坦白，不怕奴婢在心裏記恨嗎？”
“比起你的記恨，我說出了這麼多不堪的秘密，豈不更要怕嗎？”
“娘娘說得是，”我勇敢地正視萬淑寧，“可娘娘現在已經掌控了整個後宮，要說怕，也該是奴婢怕。娘娘會殺了奴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