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九月的第一天,秋雨臨歇,紅楓滿地,嗚咽的風讓人心裏一陣一陣發涼。紀雙木先去給薑姒請了安,又去祥和宮看了楊袖雲,李昱如今已經四歲了,端儀守禮很是聽話,更學了楊袖雲淡泊素雅的性格,就連深居簡出的紀雙木也喜歡來這裏小坐。我們正說著話,南雁突然跑來急報,“娘娘,東華宮裏出事了,妍妃派人來請娘娘過去,說要主持什麼公道。”
“主持公道?”紀雙木疑惑地和楊袖雲對望一眼,隨即問南雁,“沒有說清是什麼事嗎?”
“說是關係到各宮安危和後宮綱常的大事,所以才務必請娘娘去一趟。”
“既是這樣,寧妃就趕緊去吧。”楊袖雲說。
“娘娘,”楊袖雲的守嬪乙兒進來說,“東華宮娘娘請娘娘即刻去一趟,說有大事請娘娘主持公道。”
“連我也要去?”楊袖雲疑惑地看著我們。
紀雙木蹙眉冥思片刻後說,“妍妃從不與娘娘相交,突然來請隻怕另有所圖,娘娘一向身子弱,不如稱病避開。”楊袖雲點點頭,紀雙木向楊袖雲告辭後帶我前往東華宮。
巧的是,薑姒的馬車與我們的同時到了東華宮門前,她下了車就急匆匆踏上石階,匆忙得連看見我們的時間都沒有,好像有事等著她救急似的。我們被直接迎到正殿,剛邁進門檻,就看見薑姒掌摑薑荀這驚人的一幕。
“姐姐!”薑荀捂著臉委屈地看著薑姒。
“不要叫本宮姐姐,本宮沒有你這樣不知自愛的弟弟。”薑姒似乎是生了大氣,妍妃站在一旁看著,一張麵無表情的臉卻似乎透著幸災樂禍的喜悅。
“姐姐,臣弟是被冤枉的,臣弟沒有奸汙琦秀。”奸汙?我一聽到這個詞,立刻與紀雙木對望一眼。
“哈,琦秀?”妍妃冷冷地說,“叫得這樣親切,擺明是動過心思的。”
“名字取來就是讓人叫的,我不叫,皇上姐夫也會叫,難道皇上對她也有心思?”薑荀無賴又嘲弄地說。
“放肆!”薑姒大聲嗬斥到,“自己做錯了事,還要在這裏狡辯。”
“姐姐,”薑荀猴急急地朝薑姒使眼色,大概是要讓她護著自己吧,“妍妃娘娘自己的宮婢不檢點有了身孕,卻硬要賴在臣弟身上,賊喊捉賊不說,分明就是要借著誣陷臣弟詆毀姐姐的聲譽,姐姐貴為皇後,豈能這樣任人欺負。”薑荀說得頭頭是道,一副死不悔改的賴皮樣。
“還敢說!”薑姒一邊喝斥,一邊慌亂地朝我們看了一眼。
“哼,說本宮是誣陷,那不知道國舅爺敢不敢等上八個月,八個月後孩兒落地,生父是誰自然一驗便知。”妍妃有恃無恐地看看薑荀,又看看薑姒,“皇後娘娘,臣妾的這個辦法是最公道的,要是國舅爺抵賴到底,本宮也隻能奉陪到底了,到時候,這強奸宮婢、欺君惘上的罪名,可不是國舅爺擔得起的。”
薑姒麵色一凜,警告的目光看向薑荀,此刻的他已經老實了許多,甚至還有些怯弱,眼巴巴地望著薑姒,一副可憐相。薑姒深吸口氣,沉穩地說,“妍妃不要動氣,倘若薑荀真的奸汙琦秀以致其有孕,本宮必定為琦秀做主,隻不過眼下事實未清,妍妃這就急著給舍弟定罪名,是不是有些操之過急呢。”
妍妃斜著眼說,“事實未清?等到孩子一降生,還有什麼不清楚的,何況皇後娘娘剛才自己也說了,是國舅爺自己做錯事還要狡辯,娘娘既然已經替國舅爺認了這個錯,又何須再說事實清不清這樣反悔的話?”
薑姒平靜地說,“薑荀與宮婢私通有了孩子,這當然是錯,本宮也當然要認,但是,私通和奸汙,怎能一概而論?也許是琦秀與薑荀兩廂情願私下行了周公之禮,現在東窗事發不敢承擔,就謊稱是被薑荀奸汙以保自身清白和性命,這一點,妍妃要從何否定呢?”
“皇後你……”妍妃一時氣憤,應答不上。
“又或者,是琦秀引誘薑荀,如今咎由自取就反咬一口,這樣的事,也不是沒有可能的,”薑姒說到這裏,正好抬起頭,目光不偏不倚與我的相交,那一瞬間,她迅速地挪開視線,繼續說,“當然,本宮相信妍妃調教出來的宮婢不會如此齷齪,此事最大的可能,還是他二人情難自禁惹出了禍,因為害怕被責罰,才把過錯推到了對方身上。這樣的家務事,你我之間商量著解決就好,何必驚動了不相幹的人,鬧得滿城風雨,被皇上知道了,還不是你我一起不好看。”
妍妃咬緊嘴唇,憋著氣說,“那皇後娘娘以為,要如何解決?”
薑姒的嘴角終於有了笑意,“木已成舟,你我何不做個順水人情,成全了他們,也不算委屈了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