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翰揚起身頷首說,“既是娘娘重托,又有孟天堯牽涉其中,於公於私,微臣都會盡力。”
“趙將軍辛苦了,那就長話短說,可有什麼結果?”
趙翰揚的神情頓時嚴肅起來,“娘娘的推測沒有錯,孟天堯應該是被人設計了,他一直在暗查大越奸細的餘黨,事發當晚,他收到匿名信函,說嶽王廟有餘黨私會才趕去查探,結果沒有抓住餘孽,反撞上了薑家的人,微臣看過那封信函,表麵上並無破綻,但蹊蹺的是,嶽王廟十分偏僻,周圍沒有人家,梨兒若真要求救,怎麼會往偏僻的地方去……”趙翰揚質疑地說。
我微微仰起頭,確信無比地說,“自然是越偏僻的地方,越容易準備演一場好戲,人多眼雜的地方容易救人,更容易戳穿把戲。”
“西樵姑娘所說也正是微臣所想,但當微臣要往前再走一步時,卻發現這案子已經查不下去了。”趙翰揚無奈地說。
“為什麼查不下去?”紀雙木頓時警惕起來。
“因為薑荀已在發配幽州的途中被劫匪殺害,宮婢梨兒也幾乎在同一時間暴病身亡。”
“什麼?”紀雙木憤恨地咬了咬嘴唇,“那趙覺呢?”
趙翰揚搖搖頭,“他聽說薑荀惹了這麼大的禍,生怕皇上追究,這幾日都戰戰兢兢,還大病一場,估計也是被人利用的。微臣聽說趙覺為了確證薑荀的身份找過不少人核實,但是那些人在薑荀進宮前後紛紛搬遷舊址,想必是收了錢逃跑了,找回來的可能性極小。”
“這樣看來,事情已經很清楚了,有人利用趙覺求功心切,借他的手送了一個冒牌貨進宮,一群人合演了這無數場好戲,再誘導孟將軍揭發此事,一切就都順理成章了。”張學明輕輕歎口氣說,“可惜我們晚了一步,死人不能開口,活人早溜之大吉了。”
“那倒未必,要是逃跑的人當中有誰貪得無厭,回過頭來找買主要錢,也會是一條線索,隻是這一招必要先有了懷疑的目標,才能守株待兔。”趙翰揚扣準話音看向紀雙木,她的目光倏然一閃,趙翰揚隨即問,“娘娘心中,可曾懷疑過什麼人?”
紀雙木慢踱兩步,應著草蔓沙沙的響聲說,“不瞞趙將軍,本宮懷疑此事與妍妃有關。”
“娘娘的憑據是什麼?”
“沒有憑據,隻有推測,”紀雙木認真地說,“薑荀走丟時隻有四歲,二十年來聲音樣貌早已更改,皇後聰慧,絕不會單靠一顆黑痣就斷定真假,兒時的記憶至關重要,所以主謀者與皇後應是世交,這是其一,”紀雙木停頓了一下,見趙翰揚沒有插話的意思,就繼續說,“事實證明,趙覺雖然求功心切,但也絕不敢在這樣的事情上馬虎,要捏造足夠的證據去坐實薑荀的身份,誘騙趙覺上鉤,主謀者必定要有權勢,這是其二,”紀雙木說著,已走到趙翰揚身邊,“薑荀是因琦秀而犯錯,又因梨兒被揭發其罪,主謀者必定能對琦秀和梨兒加以控製,這是其三,第四,也是最重要的,主謀者要十分了解皇後,確信她會為了薑荀的命舍棄自己的後位,否則一切努力付之東流,”說到這裏,紀雙木深吸一口氣,微微抬高的目光悠遠而深邃,“趙將軍,本宮說的是否在理,此四者兼而有之之人,是否當屬妍妃。”
短暫的沉靜後,趙翰揚微微低頭說,“娘娘說的句句在理,微臣佩服,但是娘娘似乎遺漏了最重要的一點,”趙翰揚抬起頭,目光有些詭異,更有些犀利,“那就是皇後娘娘被廢,妍妃娘娘就是最有可能成為皇後的人,娘娘對此避而不談,是從心裏不願意認同這一點,還是心虛這一點並非妍妃娘娘一人所有。”
“趙將軍!”我感覺到趙翰揚話中的諷刺之意,不禁出聲喝止。
紀雙木抬起手示意我冷靜,“請趙將軍說下去。”
“如果皇上此時已經冊妍妃為後,那娘娘的話還能站得住腳,但事實上,皇上並沒有立妍妃為後……”趙翰揚饒有深意地停頓了一下,“其實娘娘剛才列舉種種,也是娘娘所有。娘娘本是姓紀,但在外人眼裏,娘娘姓萬,而萬將軍生前與薑家也交情甚好,這是其一,娘娘曾經的靠山是萬皇後,而萬皇後的靠山是大越,娘娘雖然棄暗投明,但是大越的餘孽不知內情,隻要娘娘略作文章,他們極可能視娘娘為第二個萬皇後,娘娘借他們的手籌謀布置也未可知,這是其二,微臣已經查過了,琦秀和梨兒原是錦繡殿的宮婢,娘娘嫁入王府前就住在隔壁的煙霞殿,彼此早就相識,這是其三,娘娘觀人入微,在王府中居住三年,若然有心,對皇後娘娘必有所知,這是其四,至於第五點,想必不用微臣重複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