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蓮藏在衣袖下的手緊緊攥住,展現在人前的神情卻是緊張的惶恐的,她戰戰兢兢地說著:“我不知道,隻是那大胡子曾經對我有恩,在他那裏聽說過他們家公子的事情,今兒碰巧遇到便覺得親切不自覺的流出淚來
……流亡期間他曾在流氓那裏救出了我,而我也……”側眸看了一眼素央,“也曾經見過那位公子。”
素央心中一震,也不知怎麼,連忙問著:“那公子是什麼樣子?”阿棠微微蹙眉,卻沒有打斷她的話,隻是手卻漸漸鬆下來。洛蓮微微張了嘴,似猶豫再三般,最後終於說出一句話來,“那公子是似仙人般的人物,蓮兒雖然讀書不多,卻也知道一句詩,念起來是這樣的,‘瞻彼淇奧,綠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腦海中卻猛然閃現出那日在皇宮城牆外,站在樹下那白衣翩然的男子,還有祈福之前遇到的那個淡泊如玉的男子。微風吹起,發絲隨風飄舞,素央口中下意識的重複著,“有匪君子,如切入磋,如琢如磨,如切如磋……如切如磋……”似有感覺般,她猛地回頭,似看到了隱藏在楊柳後麵的那片竹林裏,一抹白立在其間,晃晃頭,輕輕笑出來:“如何這般熟悉呢?”
阿棠連忙問一句:“娘娘覺得熟悉?可是在阿棠記憶力,您接觸的男子裏沒有這位公子啊,皇上不會穿白衣,昊公子更不會……”
洛蓮接道:“小姐可能無意中見過也說不定啊,那樣謫仙般的人見一眼,又怎麼會忘了。”阿棠又問道:“那方才那個大胡子怎麼對娘娘說了那樣一句奇怪的話,這就說明他是衝著娘娘來的。”洛蓮反駁道:“可是那大胡子也並沒有傷害到娘娘,說不定,他是認錯人了。”阿棠側眸,目光緊鎖住她,一字一句道:“為什麼我的疑問你總是可以解釋,而且還百般尋找托辭?你還隱瞞了什麼?”
聽著阿棠跟洛蓮你一言我一語的,莫名的有些煩躁,素央站起來走下涼亭站在樹下,纖纖細指碰觸著那粗獷的樹幹,久久不言語。
阿棠淡淡的看了一眼洛蓮,眸中赫然升起一抹殺氣,她道:“如果你接近娘娘另有企圖,那你趁早收了那心思,好好照顧娘娘才是本分,如果有人敢傷害娘娘,得先過我這關!”說完,便再也沒看洛蓮,默默走到素央身後。
洛蓮輕輕笑出來,當然,如果有人傷害阿姐,蓮兒定會以命相拚……
遠處的鍾聲響起,響徹萬安寺,洗滌了混亂的思緒,微微歎了口氣,聽到身後的阿棠說著“祈福大典結束了”。素央點點頭,幽幽地歎了口氣,道:“好煩啊!”拍拍腦袋,“這地方為什麼會缺一塊兒呢,什麼時候才能記起來。”
阿棠輕柔地說著:“娘娘不必擔憂,總有一日會記起來的。”話音才落,叢林裏傳出窸窣的腳步聲,隨後一個充滿蠱惑的邪魅聲音傳出來,“此處環境優雅,幽深寂靜,槿妃娘娘可真會享受生活啊。”
素央心中哀嚎,麵露招牌淺笑,忽視那媚狐狸眸中的邪氣。身旁的阿棠與洛蓮低身作揖給他請安,那狐狸衣袖一拂卻伸手攬住阿棠的腰身拽進懷裏,阿棠自然掙紮卻在那媚狐狸開口的一句話裏僵住身形。
“這丫頭好看的緊,不如槿妃娘娘就以此報答本王的救命之恩。”
素央一愣,這才想起前些日子槿瑜宮中出現巫蠱布偶,自己身染疾病不得救治,是這位“神醫弟子”煜王殿下將她從鬼門關救過來,雖說是救命恩人,可是他這般行徑也是有違禮數。定定心神,她挑眉一笑,溫婉地答道:“那日多虧王爺鼎力相助,央兒在此謝過您。可是,這阿棠的婚事卻不是本宮所能決定,後宮婢女皆是皇上的女人,這個恐怕王爺您最清楚不過了。”
媚狐狸有些怒氣,卻笑得愈發絢爛了,“槿妃娘娘卻不知,如若向聖上請旨將這丫頭賞賜給本王,依你之見,皇上會不會答應?”
素央嘴角一抽,暗罵這個媚狐狸其實是個色狼,反複腹誹幾句之後,她決定以退為進,“王爺一表人才又豈會看上槿瑜宮裏這小小的丫鬟,不如,不如央兒想個其他法子報答王爺救命之恩?”
媚狐狸哼唧一聲,放開懷中的阿棠,嘴角一揚,提出了要求,“素聞,槿妃娘娘在閨閣之中便以刺繡揚名天下,那不如,就繡一副百花爭豔圖贈予本王,可否?”邪魅的雙眸微眯著形成一個討打的弧度,嘴角更是大大彎起形成一個招拳頭的笑容。素央嘴角抽了又抽,太後壽辰將至,寢宮裏那副百壽圖還尚未完工,如今還要再繡百花圖,倘若時間允許,非繡個百鬼圖給你!她極力保持著一個皇妃應有的氣度,微微點點頭,“既然王爺不嫌棄央兒手拙,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媚狐狸嘴角上揚輕輕吐出幾個字,“那就有勞槿妃娘娘了。”言罷,他突然上前一步,極其優雅地抬起手,後來卻似想到什麼又垂下,隻說了句:“花落鬢間佳人笑,看來,這落紅似尋到了歸處。”微微一笑,他轉過頭看向阿棠,“美人兒,快去取了你們家娘娘發髻上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