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頤站在原地,沒有因為盧公公的指證而跪地求饒,她的肩膀簌簌發抖,但是目光卻毅然堅定。大殿上所有的人都在注視著她,眾目睽睽之下,她慢慢抬起頭,憤怒的眼對著盧公公,斬釘截鐵地說,“你……胡……說。”聽到這話,皇後眼中頓時充滿惶恐,此刻我便知道,她根本無力編造另一個故事來同時維護棠頤和自己,棠頤不肯犧牲,那就隻有她這個皇後犧牲了。然而這個時候,棠頤露出鄙夷的神情,對盧公公冷嘲熱諷起來,“奴婢雖然得罪過公公,但公公也不至於撒下這樣的彌天大謊來栽贓奴婢吧。”
盧公公被棠頤一指責,立時亂了方寸,語無倫次起來,“你,你才胡說呢,你什麼時候得罪過我,我有什麼理由害你,你別胡說。”
“你不記得了?”棠頤反倒是無辜起來,隨即沉吟片刻似乎相通了什麼,恍然大悟地說,“哦,我知道了,是你拿了誰的好處,要栽贓我來陷害皇後娘娘,是不是!”
“我沒有!”盧公公似乎顧不上棠頤的憤怒和指責,趕緊對皇上跪下,惶恐不安地說,“皇上,奴才真的沒有,奴才怎麼敢陷害皇後娘娘,不不,奴才怎麼能陷害皇後娘娘……”
盧公公正訴冤枉,方清站出來說,“棠頤,禦林園是我和盧公公一同去的,看管花草的公公的確都說是你送去的花,盧公公沒有栽贓。”
“禦林園的公公跟他是什麼交情!他是司律監的總管,誰不聽他的?”棠頤也向皇上哭訴,“皇上,奴婢前日裏的確送過一盆枯萎的蝴蝶蘭去禦林園,但那是因為奴婢把熱湯灑進了花盆,花才會爛根枯萎,根本就與藏紅花無關。一定是盧公公聽說了此事,將蝴蝶蘭偷偷調換,想要栽贓奴婢。”棠頤這番話,似乎又替皇後解圍不少,皇上看盧公公的眼神也在漸漸變冷。
就在這時,我聽見有個聲音在說,“不是盧公公。”聲音不大,剛好夠我們聽見。誰,是誰?大家尋聲望去,最後竟然將目光落到木佳子身上。她看著我們,嘴巴還微微張開著,似乎話音未盡。我看向皇後,正好撞上她擔憂惶恐的眼神。她輕輕抿嘴,努力維持鎮定,勾住衣袖的手指正微微顫抖。
皇上朝木佳子走近一些說,“爾容,你說不是盧公公,你是怎麼知道的?”
木佳子抽動了兩下嘴角說,“奴婢好像看見過,有人偷偷在禦林園裏往花盆裏倒東西。”
木佳子看見過?我心裏揚起陣陣迷塵。棠頤不認罪已經是出乎意料了,木佳子竟然也陰錯陽差地攪和進來,這太匪夷所思了。皇上皺起眉頭,不悅的神情顯露無遺,“偷偷往花盆裏倒東西?看清楚是誰了嗎?”
“是,是……”木佳子怯弱地朝我身後掃了一眼,喝苦藥似地憋著一口氣說,“是方尚宮。”
方清!這下我更驚愕了。原本還算清晰明了的事,竟然牽扯出這許多不為人知的秘密。方清此時已臉色刷白,跪地辯解說,“奴婢絕沒有做過,定是爾容看錯了,要不就是胡說。”
皇上對方清所言不置可否,繼續問木佳子,“爾容,你是什麼時候看到方尚宮進禦林園的,你又是去那邊做什麼?”
“奴婢……”木佳子突然有些遲疑,猶豫片刻後說,“奴婢有罪,奴婢養死了一盆花,想偷偷去換一盆,所以趁夜深人靜的時候去了禦林園,結果看見方尚宮也在,就先躲了起來,結果就看見……那是前夜裏的事。”
皇上點點頭,走到方清麵前,看似和藹地說,“方尚宮,前夜裏,你在哪裏,說得清楚,朕便信你。”
方清的身體向後一縮,唯唯諾諾地說,“奴婢,奴婢在自己房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