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親自給皇上斟茶,莊重又不失溫柔地說,“皇上怎麼想到來臣妾這裏,據臣妾所知,今日是重華殿江美人的生辰,皇上怎麼不去給妹妹賀壽呢?”
“皇後的記性倒好,隻是沒人來請,朕也記不過來,既然皇後提醒了,那朕稍後便去。”皇上淡淡地說著,我心裏著實替皇後叫屈,難得皇上來,不管為的什麼,終究是個機會,何苦把自己的寬容架得如此高,反把實惠給了別人,看著皇後強顏歡笑的隱忍之態,我越發糾結了。皇上喝口茶說,“朕今日來,是要感謝皇後,西樵行事得體,性情純善,靈巧聰慧,忠誠有義,實在是宮婢中的翹楚,朕聽說西樵以前是在靜祿院當差,若非皇後伯樂識千裏,隻怕是要埋沒了她。西樵身有殘疾,勢無所依,皇後能贈鞋以慰其心,教誨以練其才,提拔以用其能,實在是難能可貴,對西樵而言,是不可求的知遇之恩,對皇宮而言,更是用人之道的典範。如今,皇後將此等良才拱手相讓於朕,朕若不言謝,豈非辜負皇後苦心。”
皇後眉眼一翹,含笑說,“皇上言重了。西樵的好,有目共睹,並非臣妾拱手相讓,而是皇上知人善用,所謂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兵莫非王臣,臣妾的,不就是皇上的嗎?再說,西樵跟著皇上,多少人羨慕都羨慕不來呢,倒是西樵該跟皇上說謝才是。”
“哈哈……”皇上開懷一笑,卻愧疚誠懇地說,“皇後這回錯了,西樵跟著朕,不會有人羨慕。朕知道你一向疼愛西樵,可惜隨了朕,就要吃苦了,光是禁足這一關,就夠她受的。”
“禁足?”皇後眉頭一皺。
皇上點點頭,“吃一塹長一智,李袖音就是因為太自由,才生出那些事來,若朕能從嚴管教,就算她有弄權的心思,又能有什麼時機去鬼祟?宮裏怪,越是有權勢的宮婢奴才越是放得寬,越是掀不起風浪的蝦兵蟹將越受規矩管束,這不是顛倒了嗎?她來的第一天朕就下了令,無朕的允許,絕不可離開寸步,違者以死罪論,小潘子也是一樣。朕知道這不容易,但是舊製陋習該改的還是要改,朕今日來,除了跟皇後道謝,更重要的,就是要皇後在後宮樹立典範,重整宮規舊製,別再有重蹈覆轍的事情發生。”
“臣妾知道了。”皇後的聲音裏沒有了笑意,連溫柔也如同冰封的流水漸漸靜止。
“還有,”皇上吹起茶的波瀾,完全避開皇後的異樣,繼續笑著說,“朕剛才看見你的宮門口也有兩片蘭花地,那兩圈柵欄實在不好看,朕一會兒讓禦林園的工匠拆了它,重新搭兩個綠蘿編織的籬笆,襯著好看。”
皇後的眼睛眨了一下,顯然有些意外,帶一點點疑惑地笑著說,“謝皇上費心想著。”
皇上擱下茶碗,極隨意地說,“朕也是順道,反正欽安殿前的那兩個柵欄也要拆,就一並換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