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四
玉華在這二十幾年裏，在她的印象中，幾乎很少做夢。也許是當天這幾個小時她的思慮過重過多了的緣故，在她進入夢鄉的那一刻，她做了一個這樣的夢——當然是她後來對金成描述了她所做的這個夢的過程，我們才能夠把她當夜的經過敘述完整——她覺不出那是白天還是黑夜；好似到過這個地方卻又一時想不起來；浮現在她麵前的是她從未見過的一個天使，而且這天使她又敢肯定是她熟悉的一個女性。
那天使不是別人，正是柳芳。柳芳一身白色衣裙，長發飄逸，為施粉黛，端莊美麗。
柳芳對她說：“好妹妹，久違了。你還記得我們是在什麼地方頭一次見麵嗎？”
玉華說：“柳芳姐，我記得啊。你從哪裏來？”
柳芳說：“不要問我從哪裏來好嗎？我就是有話想告訴你。”
玉華說：“我聽著呢。”
柳芳說：“你要幫姐姐盡一份姐姐沒有盡到的責任。”
玉華感覺柳芳說完這話的時候，有一種期待的表情。她自己也很想快點弄清楚柳芳要說什麼。
玉華說：“我聽著了呢，你說吧柳芳姐。”
柳芳湊到玉華的耳邊，好像怕被人聽見似地說：“替我照顧好我們的孩子，那孩子太可愛了！”
玉華有點摸不著頭腦，“孩子？”什麼意思啊？她直勾勾地用雙眼看著身著一身潔白衣裙的柳芳
玉華問道：“柳芳姐，我沒明白？”
柳芳說：“什麼明白不明白的，活個明白就夠了。”
玉華說：“越說我越糊塗。”
柳芳低聲說：“糊塗就是明白。大孩子、大孩子，你要照顧大孩子；照顧好了大孩子，你就有了小孩子。小孩子、小孩子，你和他的小孩子；那是我們的好孩子......”柳芳像是唱著歌兒似的說是吟誦也行，說是唱戲的道白也罷，反正是那麼離奇地說著這些沒頭沒腦的話。
玉華也明白也糊塗地聽著柳芳說這些似是而非的話。
從一般的常理她推斷：這是柳芳要她好好照顧金成，還有金成和柳芳的小孩子。於是她問道：“柳芳姐，那你呢？你......”
柳芳嫵媚地笑著說：“我是天國的女兒，天庭是我的歸宿。我完成了我在人間給予金成的天女之愛的義務。我到了天堂之後，想起來有件事情沒早告訴你：金成是很愛我的，但我知道他也很愛你的。”
玉華馬上說：“柳芳姐，我可沒有奪你之愛啊！你要懲罰我嗎？”
柳芳和顏悅色地說：“我的好妹妹，看你想到哪裏去了！說什麼奪人之愛啊，說起來是姐姐對不住你。三年前，要不是上天讓我看到你和金成倆個在一起，也許還就不是今天這個結果了。好了，不說這麼多了，剩下的就是你該盡的責任了。永別了妹妹......。”玉華伸手拽柳芳，一把抓空了；隨後她猛地坐了起來。
夢斷此刻。
玉華無法入睡了。她擰亮了燈。
即便回到了現實中來了，卻消退不了剛才的夢境。
搖蕩的心靈，猶如海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