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桃李花開盡,惟有青青草色齊。
亭午,陽光變得燦爛無比。
醫士入詔結束後,金馬門旁已經有不少官宦從宮門內駕了馬車出來,一些沒有乘駕的官宦們也三三兩兩地結伴而行,緩步向宮外走去。
安靜的金馬門又漸漸地喧囂了起來。
沒有人想到,今歲的入詔會從早上一直持續到了亭午,而且也沒有人想到今歲的入詔式上竟會是如此地變故迭生、驚心動魄,甚至有些朝廷大臣直到現在,他們的眼前還在回現著那名女醫義姁在承明殿上的風儀。
如果說,今歲醫試頭甲第一名的王清夜是眾望所歸,第二名的老者陳雁安是醫底深厚,那麼第三名是什麼呢?在那名女子的身上似乎有什麼是與他們格格不入的,若隻是清傲,那她卻又遠遠不及易子遙當年來得孤高矜雅。
他們隱約覺得隨著這名女子的入詔,大漢的醫署,甚至是整個醫製都將會有一番駭人的變動。
通向宮外的青石路。
陽光燦爛地照在每個人的頭頂上。
“天哪,我真的完全想象不到,姁兒你竟然能夠全部都把醫題答上來,而且針也下得很精準。天啊,我在後麵擔心地都快死過去了。”唐婧歡天喜地走在前麵,激動得手舞足蹈,“姁兒,你真的是太棒了!”
“是是是,姁兒她很棒。”靜笙跟在她的身後應和著,一臉的無奈,“這些話你從一出大殿就在念叨,現在已經重複了三十六遍了。”
“我哪有?”
“哪有?!不信你問問姁兒,看你出來後說別的了嗎?”靜笙誇張地瞪她一眼,回頭望向走在後麵的任芯。
陽光將她的身影極短地映照在地麵上,任芯一步一步地走在後麵,她低著頭,似乎在出神的樣子,根本就沒有聽見他們所講的話。
唐婧與靜笙對視一眼。
“姁兒……你怎麼了?從承明殿出來後你都還沒有講過話呢,你在想什麼啊?”唐婧走到任芯身邊,看著她,心裏有些納悶。
仿佛才意識到了什麼,任芯抬起頭,茫然地看向她。
“已經……出來了嗎?”
她凝視著唐婧,仿佛囈語一般。
“一切……都結束了?”她又問道。
唐婧剛剛還想要笑著說她,搞什麼啊,這不是已經都快出宮了嗎,可是這話還沒說出口,就見任芯仿佛是癱瘓了一樣向地上栽去,她和靜笙一驚,連忙伸手架住了她。
一股冰涼的寒意透過衣料直直地傳到了唐婧的手上。
“姁兒,你……”
她怔住,望向任芯。在她的心裏,姁兒已經不知在何時給了她一種堅強而從容的感覺,仿佛所有的難題她都可以超出他們想象地完成它。但是現在的姁兒渾身冰涼,眼底是那麼明顯地顯現出了脆弱與失措。
唐婧的心裏一酸,輕語道:“姁兒,沒事了,已經沒事了,我們過關了。”
她緊緊地握住了任芯的手,那手指顫抖得很厲害,手心全是冷汗。
一直以為姁兒是堅強的,是沒有什麼她克服不了的,從來不曾想過她也會慌亂,所以也便理所當然地想要讓她勝任一切……
“你們怎麼了?”
一個沉穩的聲音忽然插了進來,靜笙回頭望去,隻見王清夜與何若栩結伴向他們走了過來。
靜笙收回了攙扶著任芯的手。
青石地麵上,陽光將幾個人的身影打照在了一起。
何若栩看了一眼似斜倚在唐婧身上任芯,問道:“義姁姑娘這是怎麼了,臉色很不好看。”
靜笙尷尬地衝他笑笑。
王清夜走近一步,凝神打量著任芯的神色。
“你幹什麼?”
唐婧戒備地把任芯往旁邊拉了一點,雖說很有可能是他在殿廷之上幫了姁兒,但是怎麼說他也是那個可惡的王成徽的兒子,隻要一想起他爹在大殿之上那樣陰險地對付姁兒,她就氣不打一處來。